自从给陈伟出了“水火相济”的计策后,苏晚的直播间里,又多了一个备受关注的“连续剧”。
无数的观众,都对这个关于传统手艺和家族传承的故事,抱以极大的兴趣和期待。他们想知道,陈伟这个“海归少东家”,是否真的能放下身段,用一颗学徒之心,去融化家族的坚冰。
苏晚也没有辜负观众的期待。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会在直播的固定时间,和陈伟进行一次简短的连麦,让他向观众们“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
“家人们,大家晚上好。又到了我们的‘问道青川’专栏时间。下面,让我们连线远方的陈伟同学,看看他今天的‘修行’成果如何。”
连麦很快接通,陈伟的声音依旧带着疲惫,但比起几天前,多了一丝沉稳和踏实。
“苏晚,家人们,大家好。”
“陈伟,怎么样?今天你爷爷,肯教你真东西了吗?”苏晚笑着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还谈不上‘教’。我这几天,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工坊,劈木头,还有磨刀。我爷爷说了,心不静,刀不稳,连最基本的准备工作都做不好,就别想碰那块料。”
说着,陈伟似乎切换了手机摄像头。苏晚立刻将他的画面,通过技术手段,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开了个小窗,让所有观众都能看到。
画面里,出现了一双布满了水泡和细小伤口的手,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突然开始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今天也要加油鸭】:我的天!这手……也太惨了吧!少东家是真豁出去了啊!
【榴莲味的小仙女】:心疼小哥哥。不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加油!
陈伟动了动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语气却很平静:“虽然很累,但我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我以前总觉得,我们家的东西卖得贵,是靠着‘非遗’的名头。但这几天,我看着我爷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光是选一块木料,就要对着光看半天。光是磨一把刻刀,就要用不同目数的磨刀石,反复打磨上百次。我才明白,我们卖的不是木头,而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时间和心血。”
他的这番话,发自肺腑,让直播间里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很好。”苏晚欣慰地点点头,“你已经开始领悟到‘水’的真谛了。继续坚持下去,你的家人,会看到你的改变的。”
就这样,陈伟的“学徒日记”,成了苏晚直播间里最受欢迎的环节。观众们看着他从最基础的劈柴、磨刀开始,一步步地,终于被允许拿起刻刀,在废木料上,练习最简单的线条。
他的态度,也渐渐地影响了家人。他的爷爷,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后来,会偶尔在他身边停下,指点一句“力道不对”、“角度偏了”。他的几个叔伯,看他的眼神,也从之前的轻视和怀疑,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危机,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这天晚上,苏晚刚开播,就接到了陈伟的紧急连麦请求。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焦虑。
“苏晚!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苏晚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们最大的那个竞争对手,一个专门做新中式家具的品牌,今天突然在全网,发布了一篇针对我们的黑稿!”陈伟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们说我们的传统木雕,用的是有毒的大漆,还说我们的工艺早就过时了,是智商税!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我们的声音,我们那个本来就没什么人看的网店,后台全是退货申请!”
“更要命的是,”陈伟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望,“我二叔他们,把这笔账,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他们说,就是因为我前两天,听了你的话,注册了一个什么社交账号,发了几张工坊的照片,才引来了竞争对手的注意和攻击!他们现在正在逼我爷爷,让我彻底滚出公司!”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惊呆了。
【今天也要加油鸭】:卧槽!这也太卑鄙了吧!竟然搞商业诽谤!
【榴-莲味的小仙女】:那些叔叔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陈伟身上!
苏晚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她知道,这是陈伟自“修行”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道坎。如果过不去,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她立刻拿起罗盘,凝神感应。
只见罗盘的指针,疯狂地颤抖着,指向陈家所在的方向。一股尖锐的、带着强烈攻击性的黑色气场,从外部,狠狠地刺向代表着陈家家运的、那团温和的黄色光芒。
而在那团黄色光芒的内部,也因为这股外部的攻击,而产生了裂痕和混乱。
“是‘金煞攻木’之象。”苏晚的语气,冰冷而坚定,“陈伟,你听我说。这次的危机,从卦象上看,确实是源于外部的、恶意的攻击。但是,之所以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你们内部,不够团结。”
“一棵大树,如果根系盘结,枝干坚韧,再大的风雨,也只能吹落它几片叶子。但如果它的内部,本身就已经有了蛀虫,有了裂痕,那么一点点外力,就足以让它分崩离析。”
“所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去向你的家人解释什么。而是要想办法,让你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团结?”陈伟苦笑一声,“他们现在,都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还怎么团结?”
“不。”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有时候,一个共同的、强大的敌人,恰恰是凝聚人心,最好的催化剂。”
“陈伟,我问你,你觉得,你们家,谁才是这门手艺的灵魂?谁的话,最有分量?谁,才是这座‘木雕王国’里,真正的国王?”
陈伟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我爷爷。”
“那就对了。”苏晚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能拯救你们陈家的,不是你,也不是你那些叔伯。而是你的爷爷,这位活着的传奇,这门手艺的化身。”
“你现在,立刻去找你的爷爷。告诉他,有人,在用最卑劣的方式,诋毁他穷尽一生心血所守护的荣耀。告诉他,他的沉默和退让,只会被人当成是心虚和默认。”
“然后,向他提出一个最大胆的建议——”
“请他,和你一起,开一场直播!”
“用最真实、最不加修饰的镜头,向全网,向所有质疑者,展示你们的木头,你们的刻刀,你们的大漆,展示这门传承了百年的手艺,究竟有多么的巧夺天工,又有多么的清白坦荡!”
“当谎言面对真实,当卑劣面对荣耀,一切,都将不攻自破!”
苏晚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狠狠地敲击在陈伟的心上,也震撼了直播间里的每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陈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喃喃地说道:
“让……让我爷爷……开直播?”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也太……激动人心了。
“去吧。这一次,让全世界,都听见你家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