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手持云宸子所予剑令,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抵达了铁幕要塞的总指挥部。
指挥室内气氛肃穆,各级军官高效地忙碌着,巨大的全息星图上,代表敌我态势的光点不断闪烁、更新。
要塞的最高指挥官,化神尊者赫连铮,并未端坐于主位,而是站在最大的那幅星图前,身姿挺拔如松,气息与整座要塞共鸣,仿佛他便是这座战争天体跳动的心脏。
感应到林凡的到来,他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刚毅,目光沉静如渊,带着一种历经无数血火淬炼的沉稳与威严。
“林凡总督,”他开口,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云宸子道友已传讯于我,言明此事。他将‘青冥剑令’暂交于你,托你协防一月。”
林凡恭敬行礼,双手奉上剑令:“晚辈修为浅薄,但既受云宸子前辈所托,必当竭尽所能,听从指挥长调遣,守护要塞安宁。”
赫连铮接过剑令略一感应便递还给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感慨,又似是…一丝不以为然。
“云宸子道友…剑心通明,杀伐果决,却终究…太过顾及众生了。”他淡淡评价道,语气中听不出褒贬,“幽暗星域深处,若真有能引动那般天地异象的存在,其凶险远超想象。孤身前往,实非明智之举。”
他目光扫过星图上那片被标注为深红色的幽暗星域,眼神锐利:“要塞防御,自有体系法度。多你一人,少你一人,于大局并无本质影响。他此举,更多是予你一份历练机缘,亦是…全他自身心中之道义。”
林凡静静聆听,心中明了。赫连铮与云宸子,虽同为化神,镇守一方,但道心与处事风格却截然不同。一位是执掌全局、以绝对理性与秩序统御战争的统帅;另一位则是遵循剑心、率性而为、于红尘中磨砺锋芒的独行剑修。
“既如此,你便依他之言,去‘观星台’协防吧。”赫连铮不再多言,指派道,“那里是要塞防御阵列的一处重要节点,亦是视野极佳观测位。凭你剑令,可调动该区域三成副炮阵列及预警系统权限。若有异动,及时上报即可。”
“是!晚辈遵命!”林凡郑重应下。
他明白,赫连铮并未对他这金丹修士抱有太大期望,安排去“观星台”,更多是看在云宸子的面子上,给予一个相对安全又能参与其中的位置。
离开总指挥部,林凡即刻前往位于要塞外层悬臂的“观星台”。这是一处半露天的巨大平台,设置有数十座超重型脉冲炮塔与引力扭曲发生器,是拦截大规模兽潮冲击的重要火力点之一。
林凡到任后,并未因修为而被轻视。驻守此地的军官在验明剑令后,立刻给予了相应的权限与配合。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便驻扎在观星台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整整一个月!
铁幕要塞之外的广袤星域,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原本日夜不停、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要塞防线的黯蚀兽潮,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看不到那铺天盖地的猩红身影,听不到那令人心悸的疯狂嘶吼,甚至连小股的骚扰性攻击都彻底绝迹!
星域之中,唯有星辰与宇宙尘埃。那种极致的、反常的宁静,反而让所有久经战火的老兵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
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仿佛巨兽捕食前的匍匐。
林凡值守于观星台上,这种反常的宁静,让他心中那丝不安愈发强烈。他偶尔会凭借剑令权限,将观测阵列的功率开到最大,扫描远方幽暗的星域,却一无所获。那里只有更深沉的黑暗,仿佛一切都被吞噬了。
赫连指挥长下令全军保持最高警戒,但除了等待,似乎也别无他法。
时间,一天天流逝。
一个月期限,转眼即至。
当最后一天在极度平静而又无比压抑的气氛中悄然度过,星图时钟悄然跳过云宸子承诺的归期时——
观星台上,林凡抬起头,望向幽暗星域的方向。
那片星空,依旧死寂无声。
“青冥舟”那特有的、撕裂虚空的剑意波动,并未出现。
云宸子前辈…未能如期归来。
林凡心中猛地一沉,那股不安感瞬间攀升至顶点。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化作流光,再次直奔总指挥部而去!
指挥室内气氛依旧肃穆,但隐约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赫连铮依旧站在星图前,眉头微锁,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幽暗星域的方向。
“指挥长!”林凡快步上前,语气凝重,“云宸子前辈约定的归期已过,至今未归!幽暗星域方向依旧毫无动静,此事极为反常!晚辈恳请指挥长,是否可设法联络前辈,或…派遣力量前往接应探查?”
赫连铮沉默片刻,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林凡,”他声音低沉,“云宸子道友的魂灯,一直供奉在要塞秘殿之中。一月以来,魂灯一直稳定燃烧,显示其性命无碍,只是…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联系上他。”
林凡闻言,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提了起来。性命无碍却联系不上,这本身就意味着极大的不寻常!
“再等一个月。”赫连铮的目光再次投向星图,语气不容置疑,“云宸子道友修为高深,身怀异宝,或许是被困于某处秘境或特殊时空。贸然派人深入,非但无益,反可能打草惊蛇,或将更多人置于险境。”
林凡知道赫连铮的决策是基于全局的谨慎考量,只得压下心中的焦虑,点头应道:“是,晚辈明白。”
他再次返回观星台,继续履行协防职责。
然而,外界那死一般的寂静依旧持续着,没有丝毫改变。这种诡异的平静,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又一个月的等待,在极度压抑与不安中,缓慢流逝。
当第二个月的期限也终于到来,林凡心中的不安已积累到顶点。他几乎每日都会前往总指挥部询问,得到的答复始终是:魂灯依旧稳定,但联系不上。
直到…第二个月期满后的第三天。
林凡正在观星台调息,忽然,他怀中的那枚“青冥剑令”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其上传来的、属于云宸子的那道凌厉剑意,骤然变得极其微弱且紊乱!
林凡脸色骤变,猛地睁开双眼,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身影瞬间化作流光,以最快速度冲向总指挥部!
当他冲入指挥室时,发现赫连铮早已站在那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铁青与凝重!他面前的光幕上,正显示着一幅让林凡浑身冰凉的画面——
那是一座幽暗的秘殿,殿中央,一盏以特殊魂玉制成的灯盏中,原本稳定燃烧着的、代表着云宸子生命与神魂状态的青色魂火,正在疯狂地摇曳、闪烁、明灭不定!
仿佛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冲击与折磨!
“指挥长!”林凡急声道。
赫连铮猛地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盏魂灯。
整个指挥室,寂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军官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那幅画面。
下一秒——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熄灭声,骤然响起!
画面中,那盏魂灯中的青色魂火,在剧烈挣扎闪烁了数息之后,猛地彻底暗淡下去,最终完全地…熄灭了。
只剩下毫无生气的灯盏, 静静地矗立在秘殿之中。
云宸子…魂灯…灭了。
化神陨落!
指挥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赫连铮站在原地,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近乎凝固的杀意与沉重。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脸色同样苍白、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与震骇的林凡身上。
“传令…”赫连铮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全军…最高战备!通告联邦最高议会…西南边境,‘铁幕要塞’…确认失去一位化神镇守者。疑似…炼虚级黯蚀灾厄…已然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