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别提那些陈年往事了。”古玄清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什么神童、教授……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荒凉的戈壁，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当年国家百废待兴，急缺人才，老师们苦口婆心地劝我留校搞科研，可我……却因为觉得‘没意思’就撂挑子跑了。现在想想，人家钱学森、邓稼先那才是真国士，为国家造盾牌。我呢？半路出家当个道士，在这荒山野岭里装神弄鬼，一事无成。”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说到底，我也就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逃兵。那些辉煌的过去，不提也罢，提起来……只觉得惭愧。”
这番话说得诚恳而低沉，原本还想惊叹的队员们，此刻都沉默了。
陆沉拍了拍古玄清的肩膀，认真道：“古道长，话不能这么说。探索未知，本身就是一种贡献。如果不是你当年的选择，今天我们面对这黑影，恐怕连个能看懂的人都没有。”
古玄清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没再反驳，但眼中的愧疚却并未散去。
就在这时，张启山也走上前，看着陆沉道：“陆队，我也想跟着去实验室看看，这黑影的本质太特殊了，说不定能和古墓的研究关联起来。”
陆沉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行，张博士。你的核心任务是负责古墓里挖掘出来的文物，那些才是这次科考的重中之重，文物的保护、整理和初步研究，离不开你这个专家。黑影的检查交给林博士、古道长和军医这些专业人士就行，你还是先去处理古墓文物的事，确保所有出土的东西都万无一失。”
张启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能因一时的好奇心耽误本职工作，便点了点头，诚恳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我先去清点文物，有任何情况随时跟你汇报。”
陆沉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向林沐和军医，沉声道：“不管是未知能量波，还是所谓的‘灵力’，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这东西的本质。所以，我更倾向于，把它当作一种特殊样本，而不是伤员。”
他看向林沐：“你那边有我们这次带进来的全套能量与神经信号探测设备，对吧？包括微弱电磁波动检测仪、脑波模拟采集装置，还有你自己改进的那个‘意识共振探测器’？”
林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陆队，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记不住细节，但我记得，你出发前专门申请了这批设备，说可能会遇到‘超出常规认知的生命或类生命现象’。”陆沉道，“现在，这不就是？”
林沐深吸一口气，认真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检查的思路就要完全换一换。”
她一边思考，一边有条理地说：“第一，我们不做传统体检，不看血压、心率，那些对它来说没有意义。我们要做的是——测它有没有稳定的能量输出，有没有类似脑波的波动，能不能对外部刺激产生可记录的反应。”
“第二，我们要确认，它的‘意识’到底是单一的，还是由很多个‘碎片’拼接而成。”她瞥了一眼刚才那十几道小黑影消失的方向，“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它吸收了大量类似的黑影。如果每一道黑影都代表一个‘个体’，那现在的它，很可能是一个……混合体。”
陆沉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第三，”林沐继续道，“我们要搞清楚，它和这只狼之间是什么关系。”她看向灰影，“是狼身上的未知能量在‘控制’它，还是它们之间存在某种‘共生’或‘寄生’的联系？这种能量，是在压制它，还是在给它提供存在的‘载体’？”
军医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陆沉看向他：“你也去。”
军医一愣：“可你刚才说，常规检查没用……”
“常规检查对它没用，但对你有用。”陆沉道，“我们现在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对人类产生未知影响。你在旁边，一方面可以随时监测我们这些参与检查的人，有没有出现异常生理反应；另一方面，万一它对某些药物、电磁场、或者你们医疗系统里的某种手段有反应，你也能第一时间判断。”
他顿了顿，补充道：“简单说——林博士负责‘研究它是什么’，你负责‘确保我们不会被它影响’，古道长则用你的仪器和知识，帮我们补充数据和解读方向，你们三人分工协作，务必谨慎。”
林沐、军医和古玄清纷纷点头：“明白。”
陆沉最后看向林沐，语气严肃：“林博士，我不要求你马上搞清楚它的本质，但有几点你必须注意——第一，全程记录数据，任何异常波动都不要放过；第二，在没有搞清楚它是否有攻击性之前，所有接触都保持在‘仪器层面’，不要做任何直接的身体接触实验；第三，如果发现它有试图影响人意识、情绪或者行为的迹象，立刻终止检查，先保证人员安全。”
林沐郑重点头：“我明白，陆队。这东西……很可能是我们这次任务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样本。”
她看向那道静静站在灰影身旁的黑影，目光复杂：“从现在起，我会把它当作一个‘未知能量与意识混合体’来对待，而不是一个简单的‘鬼’或者‘影子’。”
陆沉“嗯”了一声，做出最后的安排：“好。林博士，你和军医、古道长一起，带它去你们的临时实验室。灰影……”他看向那只狼，“你也跟着，在旁边看着。”
灰影抬眼看了看徐明，见徐明点了点头，才低声呜咽了一声，尾巴轻轻一甩，带着那道黑影，跟着林沐、军医和古玄清，朝着临时搭建的实验帐篷走去。
临时实验室里，仪器的低鸣此起彼伏，冷白色的灯光将空间照得透亮，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林沐博士戴着无菌手套，先没有急着启动仪器，而是缓步走到黑影面前——这道墨色身影静静站在角落，似烟似雾的轮廓微微晃动，明明是人形，却透着一股虚无缥缈的质感，灰影紧紧蹲在它身旁，琥珀色的眸子警惕地盯着林沐的动作，喉咙里偶尔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林沐伸出手，在离黑影半尺远的地方轻轻扇了扇，指尖掠过之处，墨色雾气像真烟一样缓缓飘散，留下一道短暂的空隙，可指尖却没碰到任何实体，甚至连一丝温度都感受不到。“果然没有实体……”她低声呢喃，随即戴上双层绝缘手套，试探着朝黑影的手臂伸去，手套毫无阻碍地从雾气中穿了过去，黑影的轮廓只是轻微波动了一下，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也没有对林沐造成丝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