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破冰车的轰隆声穿透寒风,即便远在三公里外的废弃写字楼,也能清晰听闻。
老大赵虎攥着从路人手机里抢来的设备,屏幕上政府的救援短信和“气温回升至20c”的天气预报让他脸色凝重。
正是这伙人三天前闯入徐明所在的小区抢劫,被停尸房吓退,还折了老三赵豹。
这伙人的核心成员是赵家三兄弟。
老大赵虎三十出头,身材壮硕,左眉有一道刀疤,是团伙的决策者,行事狠辣却懂权衡。
老二赵狼比哥哥小两岁,性格暴躁冲动,手里总拎着一把斧头,是团伙里的打手。
老三赵豹刚满二十,是三人中最年轻的,胆子小却贪财,此次意外身亡让兄弟俩悲痛又愧疚。
另外三个同伙也各有特点。
外号瘦猴的李强,身形瘦小灵活,擅长撬锁和打探消息。
黑塔王磊,身高近两米,力气极大,负责搬运重物和威慑他人。
眼镜陈斌,曾是汽修工,懂车辆维修,是团伙的技术担当。
“不能待在这了!”赵虎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政府的人一来,咱们之前抢物资、拆门板的事够判一辈子的!必须赶紧跑!”
赵狼正给赵豹的尸体裹上最后一层毯子,闻言动作一顿:“跑去哪?咱们手里的木料和吃的撑不了几天。”
“往南!往赤道方向跑!”赵虎喊道。
他蹲在地上,用木炭在水泥地上画了条歪扭的线。
“之前听人说,这次寒潮连赤道附近都降了四十多度,平时那边热得难受,现在降温后温度肯定刚好,生机也多!”他补充道。
瘦猴、黑塔和眼镜对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
但出发前,赵虎和赵狼还有件必须做的事,安葬赵豹。
两人扛着裹着毯子的尸体,黑塔主动上前帮忙,三人在写字楼后方的空地上找了块相对松软的土地,用撬棍和斧头挖了个浅坑。
冻土坚硬,每一铲下去都只留下一道白痕,三人折腾了六个多小时,才勉强挖出能容纳尸体的土坑。
“老三,哥俩对不住你,只能先给你找个地方安身。”赵狼红着眼眶将尸体放入坑中,用冻土一点点填埋,最后搬来几块石头垒成简单的坟堆。
赵虎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拳头攥得死死的,直到坟堆堆好,才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返回写字楼时,老母亲正坐在篝火旁发呆,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火苗。
“妈,跟我们走!”赵虎走过去拉住母亲的手,“我们要去南方,那边温度适宜,能活下去!”
老母亲却猛地抽回手,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陪着老三。”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决绝,“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留在这陪我儿子。”
“妈!”赵狼急得眼眶发红,“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政府来了不一定能照顾到你,跟我们走才有活路!”
“说什么都没用!”老母亲固执地别过脸,“你们走吧,把东西留给我就行。能陪着老三,我死也瞑目了。”
她知道自己年事已高,长途跋涉只会拖累儿子,更放不下刚安葬的小儿子。
赵虎和赵狼劝了许久,老母亲始终不为所动。
赵虎最后对着坟堆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对母亲说:“妈,咱们先回屋,外面太冷了。”
老母亲跟着儿子们回到写字楼的房间里,这里被他们简单收拾过,靠墙堆着煤炭和木料,中间架着一个铁炉子,火苗正旺。
赵虎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和一顶狐皮帽,给母亲穿戴整齐,又帮她拉好拉链:“妈,这衣服保暖,千万别脱。”
赵狼往炉子里添了几块大块的煤炭。
他又把旁边的煤堆整理到炉子边,方便母亲随时添加。
“妈,只要定时往炉子里加煤,屋里就不会冷,千万别出去待太久。”他叮嘱道。
赵虎感觉不甘心还想再劝:“妈,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这样我们实在不放心啊。”
老母亲坐在炉子旁的板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火苗:“我不走,就留在这陪老三。他坟离得近,我每天过来看看,其余时间都在屋里待着,冻不着。”
“妈!跟我们走吧!”赵虎还想劝,却被母亲打断:“别说了,我年纪大了,坐车颠簸不起,就守着老三。赶紧走吧,别被政府的人堵住。”
兄弟俩实在拗不过母亲,只能让瘦猴和眼镜将抢来的大部分压缩饼干、矿泉水整齐地堆在墙角,又把一壶烧开的热水放在母亲手边。
赵狼还找来一个保温壶,灌满热水:“妈,渴了就喝这个,别喝凉水。我们留的物资够你用两个多月,政府救援也该到了。”
“妈,你多保重。”赵虎喉头哽咽,对着母亲深深鞠了一躬。
赵狼也红着眼眶,转身不敢再看母亲的脸。
老母亲望着两个儿子的背影,默默抹着眼泪,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写字楼门口,才缓缓走到赵豹的坟堆旁,静静坐下。
深夜,五人借着夜色掩护潜入小区。
这次他们没直奔五楼,而是绕到1栋西侧的车库入口。
瘦猴掏出工具,熟练地撬开卷帘门的缝隙,赵虎、赵狼和黑塔钻进去,很快就摸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旁。
车库里还藏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车主。男人刚想按响警报,就被赵狼用斧头抵住喉咙,吓得瞬间僵住。
“把车钥匙交出来!敢喊一声,我直接劈了你!”赵狼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的凶光让夫妇俩浑身发抖。
女人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钥匙,赵虎一把夺过,交给眼镜。
眼镜检查了一下车辆,很快发动汽车,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把你们囤的吃的、汽油都搬上车!”赵虎下令道。
他朝瘦猴和黑塔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在车库里翻找起来,将几箱压缩饼干、矿泉水和一桶汽油塞进后备箱。
“等等!”赵狼突然盯上了车库连通室内的实木大门,伸手拍了拍门板,“这木门厚实,拆了带回去当柴烧,路上冷了还能生火取暖!”
赵虎点头默许,几人抄起斧头和撬棍,对着木门一顿劈砍。
实木门板很快被拆成几块,黑塔费力地将木料搬上车顶,用绳索牢牢捆住。
临走前,瘦猴扯断了车库里的电话线,赵狼则砸坏了夫妇俩的手机,恶狠狠地警告:“老实待着!敢出去报信,下次回来宰了你们!”
越野车冲出小区时,正好撞见远处军用破冰车的灯光扫过路面。
赵虎猛打方向盘,沿着尚未完全清理的积雪路面向南疾驰。
车顶的木门木料随着车辆的颠簸发出吱呀声响,瘦猴、黑塔和眼镜坐在后座,望着越来越远的城市轮廓,脸上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忐忑。
“只要到了赤道附近,咱们就能活下来!”赵虎盯着前方漆黑的道路,脚下不断给油,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
他不知道的是,向南的路途远比想象中凶险。
部分路段被雪崩阻断。
加油站早已废弃。
更关键的是,降温后的赤道附近虽温度适宜,却可能因极端天气引发新的灾害。
而小区里,徐明一家正透过窗户观察着远处破冰车的动向,没人知道那伙劫匪已经抢车逃亡。
群里关于去东北的讨论还在继续,老杨已经在统计同行人员的物资清单。
写字楼里,老母亲守着赵豹的坟堆,在篝火旁添了一块煤,火苗跳动着照亮她苍老的脸庞。
寒降第三十二天的深夜,三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在夜色中延伸。
守墓的老母亲、逃亡的劫匪、待援的居民,他们都在这场极端天气里挣扎,而前路的未知与凶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