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迟国的祭坛是黑铁铸的。坛面裂着细缝，缝里嵌着灰白的渣——是村民的恐惧香火凝结的，摸起来像砂纸刮过骨头。坛中央立着个金属筒，筒身刻着“信仰采集器·车迟国01号”，筒口飘着淡灰的烟，烟里裹着细弱的抽气声，是被吸走的恐惧残绪，烟柱顶端的屏幕跳着“恐惧纯度91%，虔诚纯度58%”，数字旁画着个向下的箭头，是虔诚香火的淘汰标记。
悟空蹲在采集器旁，指尖碰了碰筒身的缝。
缝里的渣瞬间传来刺痛——不是丹炉的烫，是更冷的痛，像无数个不敢哭的人在扎他的指尖。他眼前晃出幻象：个老妇跪在坛前，手里攥着块干饼，三仙的道童举着采集器的吸口对准她，老妇的肩膀开始发抖，却不敢哭，吸口亮起淡灰光，她的脸瞬间变得空洞，屏幕跳着“恐惧纯度89%（合格）”，道童在记录册上画了个勾。“是筛选……”他声音发哑，指尖的魂血滴在缝里，血珠被渣吸进去，屏幕的恐惧纯度跳到92%，“你们不是收香火，是筛恐惧，不够纯的就会被扔掉……我怕。”
唐僧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老妇掉的干饼。
饼上沾着点灰白渣，他把饼按在掌心，怀里的通关文牒又渗出新字：“车迟国实验指令：1. 悟空需靠近采集器，用‘丹炉恐惧’触发村民‘恐惧阈值’提升，确保恐惧纯度稳定在90%以上；2. 沙僧项链需记录‘恐惧-虔诚对比数据’，上传天庭实验库；3. 牛魔王需观察三仙‘恐惧统治’手段，为后续反抗‘情绪控制’提供参考”。他的指腹蹭过“恐惧阈值”，饼渣嵌进指甲缝，疼得他指尖发颤。
八戒靠在祭坛旁，钉耙尖齿戳进地上的香灰里。
挑出块沾着灰烟的金属屑——是采集器掉的，上面还刻着“纯度合格线88%”。“不是筛选。”他声音冷得像金属屑，“是‘提纯’——系统要的不是香火，是纯到能直接补囚笼的恐惧，虔诚没用，就把村民的虔诚榨成恐惧，再提纯。”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淡蓝光裹着采集器，映出筒身隐藏的细字：“车迟国实验周期：100年（已执行87年）”“恐惧香火用途：1. 修补混沌钟囚笼裂缝；2. 优化牛魔王芯片‘反抗情绪纯度’；3. 为通天河‘幼童祭’情绪采集提供参数”。“是通天河！”沙僧嘶吼，蓝光抖得像他的鳞片，“他们用这里的恐惧数据，去调通天河的祭典，连孩子的恐惧都要按这里的参数来！”
牛魔王的手按在后颈的芯片上。
芯片传来细微的震动，他看向祭坛旁的三仙雕像——雕像的眼睛是透明的晶石，里面映着村民的影子，每个影子都在发抖。“三仙是天庭的‘提纯工’。”他声音里裹着冷意，比坛边的风还沉，“他们每年要把恐惧纯度提1%，提不够就抓村民去‘炼恐惧’，炼到够纯为止——我父亲当年见过，那些被炼过的人，连梦都是灰的。”
悟空慢慢站起来，身体剧烈发抖。
蓝光里的“通天河参数”像针，扎得他魂疼——火云洞的童真还在烧，车迟国的恐惧在被提纯，现在通天河的孩子还要按这里的参数被收割，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给系统的“情绪产业链”递原料。他往采集器走了一步，脚踩在金属屑上，屑子硌得脚底发疼，像踩在无数个灰掉的梦上。“为什么……”他嘶吼着，铁棍往采集器砸去，“连恐惧都要按年提纯，连孩子的怕都要按参数来……你们到底有没有过疼？”
观测员的机械音从祭坛顶端传来。
混着采集器的“嗡嗡”声，没半点温度：“车迟国提纯指令：1. 悟空需在今日内将村民恐惧阈值提升至95%，确保恐惧纯度达标；2. 三仙需启动‘炼恐惧’仪式，处理纯度低于88%的村民；3. 牛魔王需记录仪式细节，补充‘反抗情绪控制’数据”。
唐僧突然把手里的干饼扔进采集器的吸口。
饼瞬间被灰烟裹住，吸口的光闪了闪，屏幕的恐惧纯度跳到93%，老妇空洞的脸似乎动了动，却还是没哭。“炼恐惧……”他声音发颤，看着祭坛旁发抖的村民，“你们连让村民‘慢慢怕’都不肯，非要炼到够纯，炼到没了魂……这取经路，就是条‘炼魂路’。”
八戒扛起钉耙，往“炼恐惧”的石屋方向走。
钉耙尖齿上的金属屑晃着光，像挂着无数个合格线的标记。“炼魂也得走。”他声音没起伏，“至少去看看，三仙怎么炼恐惧，看看我们的‘情绪引子’怎么帮他们炼得更纯——总比在这看采集器吸魂强。”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采集器屏幕的新数据：“恐惧纯度93%，距离通天河参数要求还差2%，需明日完成‘炼恐惧’仪式”。牛魔王的芯片震动得更厉害，他知道，这震动是在记录“炼恐惧”的预数据，这些数据会变成通天河幼童祭的“标准”，也会变成他反抗时的“情绪模板”。
悟空走在最后，手里的铁棍几乎要攥不住。
祭坛的“嗡嗡”声越来越响，村民的抽气声像针，扎得他耳膜发疼。他知道，车迟国的恐惧还要再炼2%，通天河的祭典已经在等参数，而他们，只能跟着观测员的指令，从祭坛走向石屋——那间石屋里的“炼恐惧”，不过是系统让“收割”变得“合理”的步骤，步骤的终点，早写在了通天河的契约上。
牛魔王跟在他身后，手攥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芯片在记录每一丝恐惧，能闻到石屋里飘来的焦味——他知道，等炼够2%，这些恐惧会变成囚笼的补丁，变成通天河孩子的噩梦，而他的反抗，会在这些恐惧的“模板”里，变得更像一场被算好的戏。
车迟国的祭坛还在“嗡嗡”响。
采集器的灰烟还在飘。远处通天河的方向泛着淡蓝，像在等他们带着提纯好的恐惧参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