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奔逃没多久,前方山路突然被一道身影挡住。虎云急刹脚步,短剑横在胸前。来人一袭白衣,面容隐藏在斗篷阴影下,只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苍白。
“把雪灵芝交出来。”那声音冰冷得不似人类,“我可以饶你不死。”
虎云冷笑一声:“豹子门的人都喜欢说大话。”她暗中调整呼吸,感受着内力在经脉中流转,随时准备爆发。眼角余光扫向赛华佗,见他正抱着昏迷的雪莲退到一块巨石旁。
白衣人突然轻笑一声,缓缓抬起双手。虎云这才注意到,那双手上覆盖着细密的冰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戴着一副透明的冰制手套。
“我不是豹子门的人。”白衣人向前一步,露出一张与雪莲有七分相似却年轻许多的脸,“我是雪族现任族长,雪莲的徒弟——雪融。”她每说一个字,周围的温度似乎就降低一分。
虎云瞳孔骤缩:“那你为何……”她想起雪莲昏迷前的警告,心中警铃大作。
“为何要抢雪灵芝?”雪融接话,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因为它本该属于我!”她猛地掀开斗篷,露出一头如瀑的银发,同时双手猛地握紧,周围的雪地瞬间结出一层薄冰,“师父偏心,宁愿给外人也不给我!”
虎云恍然大悟——雪莲刚警告要小心的,便是她自己的徒弟雪融!虎云悄悄调整站位,将赛华佗和雪莲护在身后。
雪融突然出手,一道三寸长的冰凌从她指尖激射而出,如利箭射向虎云面门。虎云侧身闪避,冰凌擦着她的发丝飞过,冰凌撞入身后的山壁,发出一声轰鸣,坚硬的岩石竟被炸出一个碗口大的坑洞。
“把雪灵芝给我!”雪融厉声喝道,双手如穿花蝴蝶连连挥动,数十道冰凌暴雨般袭来。
虎云拼命躲闪,身形如穿花蝴蝶,在冰凌的缝隙间穿梭。仍被几道冰凌划破衣衫。就在她即将不支时,一道银光从侧面飞来,精准地击碎了袭向虎云咽喉的冰凌,顿时冰晶四溅。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虎云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斜倚在山岩上,手中把玩着几枚铜钱。他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蕴藏着星辰大海。
“师父?”雪融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
灰袍男子摇摇头,铜钱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别乱认师父。”他打了个哈欠,“我可没你这么不肖的徒弟。”
雪融似乎对灰袍男子颇为忌惮,不自觉后退几步:“前辈,这是雪族内部事务,请您不要插手。”
灰袍男子突然站直身体,随手抛起一枚铜钱:“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他转向虎云,语气突然温和下来,“丫头,雪灵芝还在吗?”
虎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在。”
“那就快走吧。”灰袍男子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随意,“这疯婆子交给我。”手中的铜钱突然停止转动。
虎云抱拳:“多谢前辈!”
雪融怒喝一声,双手凝聚出两把冰剑,剑身上缠绕着寒气。朝灰袍男子扑去,冰剑划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灰袍男子不慌不忙地弹出一枚铜钱,那铜钱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化作数十道金光,将雪融逼退。每一道金光都精准地击中冰剑的薄弱处,冰剑瞬时化为虚无。
虎云知道机不可失,便护着赛华佗和雪莲继续向东奔去,赶往冰峰之巅的祭坛。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但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
山路越来越陡,几乎呈七十度角向上延伸。他们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积雪中,拔腿时带起大片的雪雾。赛华佗抱着雪莲,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胡须上结满了冰霜。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坚定,甚至带着几分虎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们攀上一处平台,暂时停下喘息。虎云站在崖边往下看,只见十几个黑影正快速向山上移动,钱龙手持他那柄威风凛凛的“钱龙刀”,杀气腾腾。
“没完没了!”虎云咬牙切齿,“我跟他们拼了!”
“别冲动!”赛华佗吼住她,“我们现在这样怎么打?”他紧了紧怀中的雪莲,“得智取!”
赛华佗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他指向不远处一块突出的岩石,“雪峰之巅有鸣石,击之可引雪崩。”
虎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突兀地悬在山壁上,底部只有一小部分与山体相连,看起来摇摇欲坠。
“就是它!”赛华佗喘着气说,“虎云,你会仙鹤神针,能不能把那块石头击落?”
虎云估算了一下距离,摇摇头:“仙鹤神针估计不行,得仙鹤神剑,我试试。”她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力气到短剑上。
“去!”虎云一声清喝,短剑脱手而出,剑光如电,精准地击中岩石根部最脆弱的部分。随着一声脆响,巨石轰然滚落,带起越来越多的积雪,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起初只是零星雪块,很快演变成铺天盖地的雪浪。白色的洪流如同苏醒的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山下奔涌而去。
钱龙和手下惊恐地转身就逃,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速度显得如此可笑。转眼间,他们就被白色的死亡吞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成功了!”虎云欢呼出声,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凝固了。
赛华佗却神色凝重,眉毛几乎拧成麻花:“快走!这么大的雪崩可能会波及到这里!”
虎云这才注意到,雪崩引起的震动正在向四周扩散,他们所在的山崖也开始微微颤抖。她连忙搀扶着赛华佗,赛华佗抱着雪莲继续向更高处攀登。虎云回头看了一眼被白雪吞噬的山路,心中五味杂陈。
雪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苍白的嘴唇上凝结着冰霜。赛华佗不时低头查看她的状况,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那神情与平日里的冷峻判若两人。
“赛前辈,雪前辈会没事的。”虎云轻声安慰道。
赛华佗苦笑一声:“三十年了…我好不容易才再见到她……”
虎云这才明白,赛华佗与雪莲之间,有着远比她想象的更深的羁绊。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下意识的关怀,都指向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她突然想起雪莲见到赛华佗时说的那句“半死不活罢了”,现在想来,那语气中分明藏着深深的眷恋。这让她想起李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