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震动停了三秒，又响起来。
秦放站在舰桥前，手指在麦克风法杖上敲了三下。和刚才那阵波动完全对得上拍子。他回头看了眼控制台，导航图上的红点正在跳动，像是回应他的节奏。
“不是巧合。”他说，“这雾里有东西听懂了。”
身后的改装舰船已经准备就绪。这是用上次战斗剩下的机械残骸拼出来的侦察艇，外壳贴满了荧光条，头顶还架着一个巨大的音响阵列。秦放管它叫“移动直播间”。
“出发。”他一脚踩上甲板，“目标，迷雾区中心。”
引擎启动的声音混着低音鼓点响起。整艘船像一头哼着歌的铁鲸，缓缓驶离浮空岛防线，朝着永夜海域边缘滑去。
雾来得很快。
刚进入预定航道五分钟，四周就白了。能见度直接掉到十米以内，雷达屏幕雪花一片。水母群原本漂在船侧照明，现在也安静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声音。
通讯频道突然传来一段歌声。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秦放一愣，这不是地球的老歌吗？
他立刻关掉外部扩音，抽出法杖，用尾端轻轻敲击地面。一下，两下，三下——还是《卡路里》的最后一拍节奏。
歌声断了一瞬。
接着，前方浓雾裂开一道口子。
一艘破烂的大船缓缓浮现。木板腐朽发黑，桅杆歪斜，船首站着一个骷髅，眼窝里燃着蓝色火焰。他穿着褪色的船长服，手里拄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拐杖。
“停船。”骷髅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过路费，一百个火箭。”
秦放眯起眼：“你认错人了吧？我这船上没带现金。”
“我不收钱。”骷髅抬起手，指向秦放背后的直播镜头，“我要打赏。一百个火箭，立刻到账，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秦放笑了。
他一把推开舰桥门，几步冲到船头，举起麦克风法杖对准对方：“家人们！前方高能！刷十个火箭看鬼船真容！再加五个，我给你们采访船长！”
弹幕几乎是瞬间炸了出来。
“真的假的？骷髅还会收过路费？”
“主播别怕，我已经点了！”
“这造型挺复古啊，建议出联名款皮肤！”
“火箭+10！”
屏幕上红光接连闪动。
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金色的文字开始从屏幕里往外涌。不是投影，是实实在在地凝结成片，像一层流动的膜，迅速包裹住整艘船。护罩成型的那一刻，船体发出嗡鸣，连带着周围的雾气都被震退一圈。
幽灵船长明显僵了一下。
他身后甲板上站满了模糊的人影——全是穿着古代水手服的亡魂。可当第一波“哈哈哈”弹幕撞上护罩时，那些鬼魂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搐，随即化作点点光尘，四散消失。
“不可能！”幽灵船长后退半步，“死人打赏才值钱！活人算什么！”
“那你搞反了。”秦放往前一步，“我们这儿，活人最疯。”
他又对着镜头喊：“再来一波！让船长见识见识什么叫全网联动！”
“火箭+50！”
“主播冲啊！”
“建议让他跳个舞再放行！”
新的弹幕潮水般涌来，金色护罩亮度骤增。这一次，冲击波直接扫过对面甲板。剩下的亡魂纷纷哀嚎，身体扭曲崩解，连带着整艘幽灵船的轮廓都开始晃动。
船长怒吼一声，挥起拐杖想要反击，但动作还没完成，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掀翻在地。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看见秦放已经跃上了他的甲板。
两人面对面站着。
秦放低头看着他：“你说你要一百个火箭，但现在，是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你根本不懂这片海！”骷髅咬牙，“观众的执念才是最强的力量！他们死了也会回来刷礼物！”
“哦。”秦放点点头，“所以你是靠死粉吃饭的？”
骷髅愣住。
下一秒，秦放伸手一捞，从他腰间抽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一支雕刻精细的烟斗，顶端镶着一颗暗红色宝石。
“这玩意儿归我了。”他说，“算是服务费。”
幽灵船长猛地抬头：“你不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谁的？”秦放掂了掂烟斗，“反正现在是我的。”
话音未落，远处迷雾剧烈翻滚。整艘幽灵船开始下沉，甲板断裂，桅杆倒塌，船长的身影逐渐模糊。
临消失前，他盯着秦放，声音飘忽：“下次……我要十万个火箭。到时候，我会带上所有没来得及说再见的观众。”
船沉了。
雾重新合拢。
秦放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黄金烟斗，耳边只剩下风声和微弱的背景音乐。他低头看了看，烟斗上的宝石正一闪一闪，像是在呼吸。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船，把烟斗塞进背包，顺手打开了直播回放。
“刚才那段可以剪成短视频。”他自言自语，“标题就叫《我在深海收保护费反被抢装备》。”
舰船继续向前。
导航图上的红点还在跳，频率越来越快。雾的深处，隐约有更大的轮廓在移动。秦放没有停下，反而调高了音响音量。
下一首歌的前奏刚刚响起，烟斗突然震动了一下。
秦放伸手去拿，发现宝石的颜色变了。
从暗红，变成了深蓝。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背包里的烟斗自己打开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