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生死感应
山洪暴发的那个清晨,虞明正在星辰中学的教室里诵读《金刚经》,这是他每日清晨必修的早课。突然,脑子里感觉一阵沉闷的轰鸣从远处传来,仿佛大地深处有千万头巨兽在咆哮。
他闭上眼睛,异象中“看见”天空被染成诡异的暗红色,浮云水库方向腾起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那是三层楼高的浪头,裹挟着树木、石块和破碎的房屋,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
浪头未至,气浪已如无形的巨手,轻易将学校礼堂的屋顶掀飞,瓦片如同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狂舞,教室的墙壁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与暴雨交织,形成一片混沌的迷雾。
虞明“看见”远处的人影在浪涛中沉浮,他们的哭喊被淹没在洪水的怒吼中。有个女孩的身影让他心头一颤 —— 那扎着红头绳的身影,在浊浪中时隐时现,像极了秦春萌。
他皮肤下的纹路开始发烫,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形:洪水化作流动的地宫壁画,翻腾的浪涛变成缠绕的锁链,而那些挣扎的人们,他们的面孔逐渐模糊,最终都化作地宫里守护的神兽,或是慈悲的佛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虞明喃喃自语,仿佛听见先祖元一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看着生命在洪水中如浮萍般脆弱,却也在这毁灭中看到了轮回的真谛。
那些被洪水吞噬的人,那些曾经的爱恨情仇,都如同他皮肤上的纹路,看似痛苦,却是修行路上必经的试炼。当浪头最终逼近,瞬间带走他的同学们时,虞明闭上双眼,在黑暗与混沌中,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心底升起,那是慈悲的力量,足以化解一切苦难与罪孽。
清晨六点十七分,星辰中学教室的玻璃蒙着层未褪的夜霜。虞明翻开物理笔记的刹那,钢笔尖突然渗出金红色的液体,在纸页晕开太极鱼的轮廓。墨色鱼眼化作微型水库,水面浮起他幼时捡到的生锈铜钱,白眼处却射出一道刺破时空的光束,直直扎进百里外浮云水库龟裂的坝体。
他腕间的红印开始灼烧,如同被先祖的烙铁重新烫刻。窗外的梧桐树无风自动,飘落的枯叶在空中悬停,叶脉纹路竟组成《金刚经》的偈语。当第一缕朝阳爬上窗台,那些文字突然化作万千飞蚁,朝着浮云水库的方向振翅而去。
虞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水库坝体开裂的轰鸣渐渐重合,课桌里的课本自动翻至《简谐运动》章节,公式符号扭曲成水族图腾,在纸面上下游走。
“原来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虞明抚过发烫的课本,书页间突然飘出半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的朱砂字迹与父亲当年藏在衣柜底的驱邪符如出一辙。现实中的晨光突然变得粘稠,在他眼前凝结成洪水肆虐的实相:浑浊浪头里浮起无数缠着红绳的手臂,每只手都紧攥着道经残页,浪涛拍岸的声响竟化作《金刚经》的诵读声。
桌上的闹钟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时针逆时针飞转,表盘玻璃上浮现出虞家祠堂的壁画。虞明看见画中身披袈裟的先祖突然转头,手中的拂尘扫过之处,现实教室的地面开始皲裂,裂缝里涌出带着檀香味的泥浆。泥浆中翻涌着青铜鼎的碎片,每片残片都映出他在不同时空的倒影 —— 有的身着道袍镇守地宫,有的伏案苦读却手握罗盘。
“劫难是修行的渡船。”
虚空传来苍老的回响,虞明的校服袖口不知何时绣上了金线勾勒的八卦图。他望着正在坍塌的礼堂和教学楼,断壁残垣间漂浮的不是砖块,而是密密麻麻的《心经》竹简。当竹简沉入滔天浊浪的瞬间,在浪涛中沉沉浮浮正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顷刻间感受到了心灵的安宁。
直到此刻虞明才顿悟,在父亲不早不晚的“转学风波”逼迫之下让他离开那儿,冥冥之中让他躲过必死的一劫,因为他每天清晨的此时此刻必定会在教室自习,而洪水所过之处皆夷为平地,他是逃无可逃的。
这不仅是大自然的惩罚,更是神秘地宫对他的又一次考验,而他,将带着这份领悟,继续在修行的道路上前行。百里外的浮云中学已经是一片泽国,水族长老鱼尾拍击水面的波纹,正与他此刻心跳的频率完美共振。
正是:
恶业循环终有报 慈心解厄始得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