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琛…我哥…”安湄猛地想起,挣扎着想回头看向舱室中央。陆其琛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生死不知!安若欢更是不知所踪!
“顾不上了!王妃!顾不上了!”墨菊几乎是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安湄往舱室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装置阴影遮蔽的角落挪去。“那些黑甲怪物…也挡不住多久!聂枭亲自带人冲上来了!我看见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了!”
仿佛为了印证墨菊的话,甬道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金属舱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几个穿着内厂黑色水袍、手持分水刺和链镖的身影凶悍地冲了进来!为首一人,身形瘦高,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流下,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摇曳的磷光下,闪烁着两点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光芒——正是聂枭!
“杀!一个不留!火种必夺!”聂枭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嗜血的兴奋。他血瞳一扫,瞬间锁定了角落里正试图拖拽安湄的墨菊,以及地上昏迷不醒的陆其琛!
“拦住他们!”墨菊尖叫一声,猛地将安湄推向角落更深处的阴影,自己则抓起地上一根沉重的金属撬棍,悍不畏死地迎向冲来的内厂番子!她的动作因为手臂重伤而变形,力量也大不如前,但那股拼命的狠劲依旧惊人!
“铛!”撬棍架住一柄劈来的分水刺,火星四溅!墨菊被震得踉跄后退,伤口鲜血狂涌!
与此同时,王座的方向传来一声冰冷的、带着怒意的金属摩擦声。那高大身影依旧端坐,覆盖着玉白色皮肤的手微微一抬。角落阴影里,两道沉默的玄甲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手中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握着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金属三棱刺,无声地截住了另外几名冲向陆其琛和炼金装置的内厂高手!
舱室内瞬间陷入混战!金属撞击声、利器入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叫、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和诡异的药香,形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聂枭并未立刻加入战团,他那双血红的瞳孔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在混乱中飞速扫视,最终,死死定格在角落阴影里,那个被墨菊推过去、正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安湄身上!
“找到你了!”聂枭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身形一晃,如同扑食的恶鲨,无视了旁边墨菊拼命的阻拦和玄甲卫士的缠斗,径直扑向安湄!他的目标清晰无比——这个王妃身上,才有火种!
安湄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身影,背上的伤口和碎裂的腕骨让她根本无法做出有效闪避!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这一次,再无人能救她!
就在聂枭的利爪即将触及安湄咽喉的刹那——
“嗡…滋啦——!!!”
巨大的炼金装置核心,那个浸泡在巨大琉璃柱中的模糊人形轮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不稳定的惨白光芒!一股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巨蟒,猛地从装置的数个管道节点喷涌而出!其中一股,不偏不倚,正轰在聂枭扑向安湄的必经之路上!
“轰!”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聂枭身上!他身上那件精良的水袍瞬间被撕裂,皮肤焦黑!聂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前冲之势被硬生生打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另一侧的舱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也波及了其他人!靠近装置的几名内厂番子和一名玄甲卫士瞬间被卷入能量乱流,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强光中扭曲变形!整个舱室的光线疯狂闪烁,巨大的心跳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啸!装置本身也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随时会解体的恐怖呻吟!
混乱!极致的混乱!
“就是现在!王妃!这边!”墨菊的声音带着一种绝境逢生的嘶哑尖叫!她不知何时摆脱了对手,猛地扑到角落,一把抓住安湄的手臂,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她拖向阴影深处!那里,竟有一个极其隐蔽、被一块活动的金属板虚掩着的狭小洞口!洞口下方,传来冰冷的海水拍击声!
这是一个紧急逃生口!通往船体侧舷外挂的救生小艇!
安湄被墨菊连拖带拽,滚进了那个狭小冰冷的洞口!下方是汹涌的海水,一艘同样覆盖着幽暗鳞甲、比之前那艘更小的救生艇正随着船体的摇晃剧烈起伏!墨菊紧跟着跳了下来,小艇猛地一沉。
“开船!快!”墨菊朝着小艇尾部一个同样覆甲、但身形似乎小一号的玄甲身影嘶吼。那身影沉默地抓住艇尾一个摇柄,奋力转动!小艇尾部一个隐蔽的螺旋桨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推动着小艇开始缓缓脱离正在剧烈摇晃、船尾明显开始倾斜的巨大黑船!
安湄趴在冰冷湿滑的小艇底部,浑身剧痛,意识模糊。她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翻涌的浪花和密集的雨幕,最后看了一眼那艘如同受伤巨兽般的黑船。
在船尾甲板断裂燃烧的火焰和爆炸的闪光映照下,她看到了混乱厮杀的人影,看到了聂枭捂着胸口、血瞳怨毒地扫视海面的身影。而就在船体最高处、那如同巨兽背鳍般的指挥台上,一个高大、披着墨黑鳞袍的身影静静矗立。狂风掀起他长袍的一角,露出下面冰冷的鳞甲。幽暗的兜帽下,那两点深渊般的暗紫色幽光,穿透风雨和混乱,精准地、冰冷地落在了正在逃离的救生小艇上,落在了安湄的身上。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在棋盘上审视一枚意外脱离掌控的棋子的……漠然与算计。
冰冷的海水不断灌入小艇。安湄眼前阵阵发黑,背上的伤口在咸涩海水的浸泡下如同火烧。墨菊撕下衣襟,手忙脚乱地试图为她包扎,但血水很快浸透了布条。安湄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沉浮,脑海中只剩下那最后惊鸿一瞥的深渊紫瞳,还有陆其琛躺在冰冷地板上毫无生气的画面。
“王爷…哥哥…”她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