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爱情公寓的厨房率先苏醒。抽油烟机“嗡嗡”的低鸣里，天宇正把煎得金黄的鸡蛋盛进盘子，边缘的焦香混着牛奶的甜香漫出厨房，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推开了每个房间的门。
“早啊天宇！”悠悠抱着抱枕从房间出来，睡发乱糟糟的像团棉花，看见盘子里的煎蛋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指尖刚碰到盘沿，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啊，烫！”
天宇抬头时，正撞见她飞快缩回的手，和嘴角那抹来不及藏的羞涩。“刚出锅的，用叉子。”他把餐具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晨起的微哑。悠悠接过时指尖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她像捧着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叉起鸡蛋，转身往客厅跑，辫子梢都在发颤：“谢、谢谢啊！”
天宇看着她几乎是“逃”进客厅的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刚才那点温热的触感还没散，像颗小火星，在微凉的晨光里悄悄燃着。
七点整，羽墨背着电脑包出门，经过厨房时停了停。往常她总是风风火火说句“走了”就冲下楼，今天却倚着门框，目光扫过阳台：“天气预报说中午有雨，你阳台晾的设计图记得收，别淋湿了。”
天宇正往面包上抹果酱的手一顿。那些是他熬夜改的民宿设计稿，昨天洗完澡随手晾在了阳台，没想到她会注意到。“知道了，谢了。”他抬头时，羽墨已经转身，高跟鞋敲击楼梯的声音格外清晰，只是那匆匆的脚步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慌乱，连平时会哼的小调都忘了唱。
早餐桌渐渐坐满了人。张伟捧着他的搪瓷杯，刚要讲昨晚做的“胜诉梦”，就被子乔用块面包堵住嘴：“打住！今天换个话题，我最近新认识个女生，你们说第一次约会带她去密室逃脱怎么样？”
“密室太黑，容易占便宜，显得你动机不纯。”一菲翻着报纸头也不抬，“去画展，显得有文化。”
“俗！”子乔撇嘴，转向天宇，“你觉得呢？”
天宇正把牛奶倒进杯子，闻言想了想：“她喜欢什么？”
“好像……挺喜欢拼乐高的。”
“那去乐高旗舰店，”天宇推给他一片吐司，“一起拼个大模型，既能说话又不尴尬，还能看她耐心程度。”
子乔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哎，你怎么懂这么多？”
天宇刚要答话，悠悠突然呛了口牛奶，咳嗽着摆手：“他、他可能是看攻略了！”说完偷偷看了天宇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耳根红得像涂了胭脂。桌上的煎蛋她没动几口，倒是把牛奶喝得见底，杯沿还沾着点奶沫，像只偷喝了奶的小猫。
羽墨下楼时在楼道碰见了正要去买咖啡的天宇。他手里攥着两张折叠整齐的图纸，应该是刚从阳台收的。“设计稿没湿吧？”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卷上，没敢看他的脸。
“没，你提醒得及时。”天宇晃了晃纸卷，阳光透过楼道的窗，在图纸边缘镀上圈金边，“刚好改完一版，你要不要看看？”
羽墨犹豫了半秒，还是接过图纸。指尖展开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同时松手，图纸“哗啦”散了一地。她蹲下去捡，他也跟着弯腰，额头在半空中“咚”地撞在一起。
“嘶——”羽墨捂着额头抬头，正撞见天宇近在咫尺的脸，他睫毛很长，垂着眼看她时，目光里的慌张像被风吹动的湖面。她突然想起昨天他解释“没别的意思”时的样子，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抓起地上的图纸就走：“我、我上班要迟到了！图纸晚上给你送回来！”
天宇摸着额头站在原地，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在楼下拐了个弯，才低头捡起她落下的一支笔——笔帽上还挂着个小小的宇航员挂件，是上次团建时套圈赢的。他把笔揣进兜，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烘烘的。
中午十二点，悠悠抱着剧本冲进厨房，看见天宇正在热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下午拍外景，你能帮我带个反光板吗？剧组的坏了。”
“多大的？”
“就、就你上次借给我的那个就行……”悠悠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绞着剧本封面，上面还留着上次他帮她改分镜时画的小箭头。
天宇从储物间翻出反光板，递过去时故意逗她：“这次可得看好了，再摔出个坑，我可不修了。”
“才不会！”悠悠接过来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宝贝，走到门口又回头，“那个……晚上收工早的话，我请你吃冰粉啊？”
天宇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上次吃冰粉时，红糖水沾在嘴角，还是他递的纸巾。“好啊。”他应道。
傍晚的夕阳把公寓染成暖橘色。羽墨把改好的图纸放在天宇门口，犹豫了下，又从包里拿出支新钢笔，笔杆上刻着行小字：“赠：合作愉快”。她刚把笔放在图纸上，门就开了，天宇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内，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澡，水汽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
“刚想给你送……”羽墨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他敞开的领口，突然转身就走，“放门口了啊！”
天宇拿起图纸，看见那支钢笔时笑了笑，笔杆上的小字在夕阳下格外清晰。他转头看向窗外，悠悠正拎着冰粉往楼上走，辫子上的红绳晃啊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厨房的灯亮了，抽油烟机又开始低鸣。天宇把冰粉倒进碗里，往其中一碗多加了两勺红糖——他记得悠悠爱吃甜的。窗外的晚霞渐渐沉下去，公寓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每个房间都飘出饭菜香。
没有刻意的试探，没有追问的尴尬，那些藏在煎蛋香里的羞涩、图纸边角的温度、笔杆上的小字，像颗颗细沙，悄悄铺成了新的日常。分寸藏在抬眼的瞬间、缩回的指尖、欲言又止的笑里，不浓烈，却绵长，像碗温吞的粥，在烟火气里慢慢熬出了最熨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