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蹲在3601的储物间里,手电筒的光扫过落满灰尘的纸箱,最终停在一个印着“大学旧物”的箱子上。他猛地扯开胶带,翻出一沓泛黄的社团活动表,指尖在纸页上飞快滑动——他总觉得和天宇“眼熟”,可每次想问又怕显得刻意,索性自己找证据。
“找到了!”他低呼一声,抽出2015年秋季学期的社团联谊签到表,第三排赫然写着“天宇”的名字,旁边的签名笔迹歪歪扭扭,还画了个简笔画小机器人。吕子乔摸着下巴笑了:“这签名,跟他上次修我手机时留的保修单上的字一模一样。”
他把签到表塞进外套内袋,转身翻出个笔记本,咬着笔杆琢磨:光有签名不够,得设计点“测试题”,得自然不刻意。他笔尖一顿,在纸上列下第一条:“记得当年社团烧烤,你烤的鸡翅总糊,后来是谁把烤架让给你的?”——当年联谊活动确实有烧烤,他隐约记得有个总把鸡翅烤焦的男生,后来默默换了个新烤架给他。
“第二题,”吕子乔敲着桌面,“你抽屉里那本《机械原理》,封皮是不是缺了个角?”他突然想起上周去天宇住处借螺丝刀时,瞥见书架上露出来的书角,缺角的位置和他大学丢的那本一模一样,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有蹊跷。
笔尖在纸上划了个圈,他又添了条:“上次帮美嘉修相机,你说‘这型号的快门按钮容易卡,得往左边推半毫米’,这话是不是在哪说过?”那天天宇修相机时的语气太自然,像重复过无数次,绝非第一次说。
写着写着,吕子乔突然拍了下大腿——他差点忘了最关键的!当年社团办编程比赛,他组的代码总出bug,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蹲在他旁边,用红色马克笔在屏幕上画箭头:“你看,这里少了个分号,就像句子漏了标点,能不出错吗?”后来他总戏称那男生是“标点符号警察”。
“第四题:编程比赛时,是谁用红笔给你标过错别字般的代码错误?”吕子乔把这条写得格外大,嘴角忍不住上扬——这题要是能答上来,绝对跑不了!
正得意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吕子乔手忙脚乱把笔记本塞进床垫下,假装蹲在地上翻找东西。“子乔你在干嘛?”美嘉抱着堆零食探头进来,“天宇说要过来借吸尘器,你看见没?”
“没、没看见!”吕子乔猛地站起来,撞得头顶的箱子晃了晃,“我这就去找!”他边说边往外冲,差点撞到门口的天宇。
“找什么?”天宇手里拎着个工具箱,笑着侧身让他,“我来借吸尘器,美嘉说你们家有大功率的。”
吕子乔盯着他,突然脱口而出:“烧烤时你总烤糊鸡翅,后来换了新烤架——”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噎住,赶紧改口,“我是说,要不要吃点薯片?美嘉买了新口味!”
天宇愣了下,随即笑了:“你说当年社团烧烤啊?是你把新烤架塞给我的吧,还说‘再糊就别碰烤架’,结果你自己烤的香肠全烤成炭球。”他走进客厅,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薯片,“那本《机械原理》确实缺个角,是被你借去垫桌脚,被椅子碾的吧?”
吕子乔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天宇像是没察觉他的失态,撕开薯片袋继续说:“编程比赛你把‘;’写成‘,’,我用红笔标出来,你还不服气,说‘机器哪有那么较真’,结果运行时卡了三个小时。”他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吕子乔,眼底闪着笑,“还有相机快门的事,当年你借我相机拍活动,回来就抱怨按钮卡,我是不是说过‘往左推半毫米’?”
吕子乔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全记得?”
“不然呢?”天宇挑眉,“你当年总说我‘记性像硬盘’,现在信了吧?”他指了指吕子乔的床垫,“刚在找什么?是不是藏了给我的‘惊喜’?”
吕子乔脸一红,挠着头傻笑:“没、没什么,就是找吸尘器!在这儿呢!”他拖出吸尘器,看着天宇熟练地插电、调试,突然觉得那些藏在记忆里的碎片,早就在彼此的心里连成了完整的画面——原来不是“似曾相识”,是真的相识了好多年啊。
天宇接过吸尘器时,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吕子乔手里:“给,当年你丢的红马克笔,我找着了。”笔帽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乔”字。
吕子乔捏着那支笔,突然笑出声——搞了半天,人家早就记得,就他自己在这偷偷搞“测试题”,像个笨蛋。
“笑什么?”天宇擦着吸尘器软管,抬头看他。
“没什么,”吕子乔把笔揣进兜,突然凑近,“下次烧烤,我烤鸡翅给你吃,保证不糊!”
“行啊,”天宇笑着点头,“不过得你自己烤,我可不上当——上次你说‘绝对不糊’,结果烤出个黑炭球,还非说是‘炭烤风味’。”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吕子乔看着天宇调试机器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被忽略的时光,其实一直好好地藏在彼此的记忆里,像藏在口袋里的糖,剥开糖纸,甜味就漫了出来。他悄悄摸出床垫下的笔记本,用笔划掉所有题目,在最后写下:“答案:认识,早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