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还没准备好，部队还没完全调动到位啊！”有人犹豫道。
“准备什么？这是天赐良机！”
季海山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
“我们就以‘迎接国战归来队伍’为借口，带着卫队进入京都核心区。等苏瑶那废物的‘尸体’被传送回来，我们就当场宣布‘现政府葬送国战’，顺势控制指挥中心！”
他的话点燃了所有人的野心。
原本的不安被“绝对优势”和“天赐良机”冲散，会议室里的成员们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传我命令！”季海山拿起通讯器，“所有待命部队立即向京都集结，卫队跟我走，我们去‘迎接’国战队伍，今天，就是李轩宇势力覆灭的日子！”
京都元帅办公室的实木门紧闭。
却挡不住门外隐约传来的异魔嘶吼与部队调动声。
屋内，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几名军方高层围在沙盘旁，脸色焦灼如烧红的烙铁。
系统公告刚过半小时，国战回归通道即将开启，而季海山的部队已在城郊集结，锋芒直指核心区。
“元帅！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回归点！”
方豪猛地捶了下沙盘，“季海山那群人肯定在那设了埋伏！您一露面，他们就会扣上‘国战失利、葬送华夏’的帽子动手，我们只有3名巅峰，根本挡不住他们6个！”
他语速极快，“咱们守在这！元帅办公室是特级安全区，按规则他们不敢直接强攻。”
“只要拖到国战结果公布，我们就抢先发公告，揭露他们出卖苏瑶情报、通敌叛国的罪行！底层民众一直支持您的改革，民心在我们这边！”
旁边的参谋也补充道：“原计划本就有两手准备：要么苏瑶国战大胜，用战果证明改革路线对，逼中立派倒向我们。”
“要么……要么就启动‘火种计划’，动员底层灵韵者，跟季海山拼内战！可现在国战提前结束，苏瑶那边……”
话没说完，却没人再接下去。
所有人都默认了那个最坏的可能：
苏瑶大概率输了，华夏战区垫底，那唯一的破局希望，也跟着碎了。
就在众人等着李轩宇拍板时，这位平日里沉稳果决的元帅，却缓缓转过身，望向窗外。
京都的天际线被异魔暴动的火光染成暗红，他的背影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单薄。
半晌才开口：“你们还记得，我刚进军部那年，才二十岁吗？”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满室焦灼瞬间凝固。
方豪等人愣住，却见李轩宇指尖摩挲着窗沿，眼神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家是军人世家，灵韵天赋不算顶尖，但从小不缺资源——药剂、功法、导师，什么都有。”
他嘴角勾起自嘲的笑，“那时候我总觉得，世界是公平的。你看那些底层小子没出息，就是因为不够努力，怨不得别人。我还跟同期的战友说，‘弱就是原罪，活该被淘汰’。”
这是青年李轩宇的骄傲。
出身优渥，顺风顺水，让他笃信“精英主义”，把所有不公都归咎于个人能力。
可这份骄傲，在他二十三岁那年，被彻底碾碎。
“那年军部选拔去总部进修的名额，我打赢了三场考核，总分第一。”
李轩宇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涩然，
“结果公布时，名额给了副司令的侄子，他连考核都没参加。我去找长官理论，他只拍了拍我肩膀说，‘轩宇，你还年轻，不懂规矩’。”
更让他颠覆认知的，是他后来的队长。
那个看起来资质平庸、连六阶都卡了三年的男人，在一次围剿异魔时，为了掩护队员，爆发出了七阶才有的灵韵强度。
临死前，队长才告诉他，自己年轻时也是天才，却因为拒绝给高官送礼，被处处打压，资源被克扣，硬生生耽误了十年。
“后来我去训练营当教官，才真正看清这‘规矩’有多脏。”
李轩宇的拳头缓缓攥紧，“权贵后代哪怕是废柴，也能拿到最好的药剂、最稀有的灵韵晶。”
“而平民里的好苗子，连基础觉醒药剂都买不起，只能在贫民窟里挣扎，最后要么饿死，要么被异魔吞了。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从那时起，李轩宇的理想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骄傲的精英，而是成了改革的信徒。
“我上台后推药剂普及，是想让每个孩子都有觉醒的机会。重用方豪你这样的寒门将领，是想打破军部的特权垄断。设特战部、搞‘火种计划’，是想给底层留条活路。我想让华夏不再是‘权贵的游乐场，平民的炼狱’！”
他转过身，眼中闪着炽热的光，那是理想主义者独有的执拗，“我以为，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能慢慢变好……”
满室寂静，没人说话。
方豪等人看着眼前的元帅，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们只知道李轩宇推行改革，却不知道这份改革背后，藏着这么多的沉重与不甘。
可就在情绪最浓烈的时候，李轩宇眼中的光，突然灭了。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背脊垮了下去，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但，其实我们还是输了。”
他声音很轻，“苏瑶他们大概率也输了。我们都输了。”
这句话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知道，季海山的政变不是偶然，是旧势力对改革的反扑。
他们赢了权力，赢了资源，赢了根深蒂固的“规矩”。
而自己的理想，在这庞大的特权机器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国战输了，改革要完了，那些他想守护的底层民众，又要回到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去了。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火光还在跳动。
没人敢问“去不去回归点”，也没人再提“舆论战”“内战”。
李轩宇的绝望像浓雾，笼罩了整个房间。
这位理想主义者，在现实的重压下，第一次露出了他的脆弱。
他还没做出抉择，可那沉重的无力感，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场仗，难打了。
而此时，京都郊外的国战回归通道前，季海山正带着卫队，得意洋洋地等待着“苏瑶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