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仪器升温、小队失踪……东海这么大,每天都有异常发生,难道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要上升到海魔袭击?都要调动大批人手深究?”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
“如果动不动就按最坏情况处理,风声鹤唳,那东海安全区早就因为过度反应崩溃了,一次误判造成的恐慌和损失,未必比一场小规模海魔潮小。”
他死死盯着苏瑶,仿佛在扞卫某种不容置疑的真理。
温水煮青蛙。
水没沸腾前,谁会相信灾难将至?
苏瑶缓缓点头,并不意外对方的反驳。
她找到了更多异常,但确实还不够一锤定音。
就在这时。
一名身穿东海安全区高级军官制服的男人排众而出。
“苏瑶阁下!”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你找出的所谓‘异常’,在我们专业人士眼中,根本算不上问题,东海安全区绝不可能因为你的臆测就启动疏散!”
“你要的资料,给了,你要的调查,配合了!”
“现在,我明确告诉你。”
他猛地扬起手中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报告,重重拍在苏瑶面前的光屏上。
“一周前,三位委员亲自带队,二十名三阶灵韵者,地毯式搜索了三百里海域。”
“结果——”
他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没有海魔大规模聚集,没有异常能量,没有任何灾难爆发的征兆。”
“你口中的A级海魔潮,纯属妄想!”
他嗤笑一声,目光充满鄙夷:
“深海怪物呢?异魔呢?难不成它们会凭空出现,然后突然发起袭击?总得有点先兆吧?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报告摔在光屏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东海人员眼中都流露出“看吧,果然如此”的神色。
苏瑶没有去看那份报告。
她只是缓缓站起身。
在无数道充满敌意和审视的目光中,她调转了一块光屏的方向。
屏幕上,赫然是一份标注着【绝密】的红色报告。
“没有深海异魔踪迹?”
苏瑶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看向那名军官!
“那么请问,五天前,近海区域爆发的灵韵波动是怎么回事?!”
“监测设备清晰捕捉到了战斗痕迹。”
“时间、地点,完美吻合另一份部队调动档案。”
“档案显示:东海安全区,于五天前凌晨三点,出动七名三阶灵韵者,执行‘常规巡察’任务。”
“但,只有四人活着回来!”
“请问,死的那三人在哪!?”
“一次‘常规巡察’,为什么会死人!?”
话音落下。
那名军官脸上的不屑和自信瞬间凝固。
他瞳孔骤缩,嘴巴微张,喉咙里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该死!
她怎么会注意到这条淹没在无数记录中的调动档案?!
眼看着军官瞬间失态,苏瑶眼底寒光爆闪。
三名三阶消失。
如果是敌对势力袭击,后续必有报复记录。
但没有!
唯一的可能——
那片区域出现了未知的强大敌人。
东海军方在付出惨重代价后,选择了掩盖。
而掩盖的地点……
苏瑶的目光扫过报告上一个被刻意模糊的坐标点。
“实验室……”
“连我都看不到全称的实验室……”
她抬起眼,冰冷的气息锁定那名军官:“你自愿带路呢?还是我押着你去?”
军官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失声叫道:“不行!那里你没资格……”
“唰——!”
寒光乍现。
冰冷的锋刃,毫无征兆地抵在了军官的咽喉。
皮肤瞬间被割破一丝,渗出细小的血珠。
“走!”
苏瑶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岳叔。”
“谁敢拦——就地格杀!”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数据中心瞬间被一股恐怖的肃杀之气笼罩。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那个持刀少女。
与此同时。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大厅最深的阴影中浮现。
正是岳臣。
他面容普通,气息内敛得如同一个最寻常的中年人。
看向苏瑶,机械地点了点头,嗓音平静:“好。”
灯光惨白。
浓重的烟雾在天花板下翻滚。
六名身着不同制服的高阶灵韵者沉默地吞吐着烟圈,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常军长,消消气。”
与常州望私交甚笃的张申放下茶杯,“事已至此,由她查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苏瑶再能折腾,还能凭空变出个灾难不成?”
“顶多两三天,查不出东西,她自己就得灰溜溜滚蛋。”
“现在,真得罪不起啊……”
接到那份措辞严厉的上级指令后。
他们这群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也只能憋屈地缩在这会议室里。
消息太惊人。
惊人到他们此刻才勉强消化——
那个十八岁的少女,竟真的在对抗副本里掀翻了八国联军,立下泼天奇功。
成了京都高层眼里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宝贝疙瘩。
惹不起。
只能躲。
“我知道……”
常州望深吸一口烟,辛辣的烟雾也压不住他眼底翻腾的惊骇与烦躁。
“我就是想不通。”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那消息,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接到命令后,他立刻动用了京都的人脉。
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他如坠冰窟。
苏瑶带回的资源价值连城,功勋大到足以让整个军方疯狂。
这种时候,别说苏瑶只是强行搜查。
就算她真把他常州望按在地上揍一顿,上面那些大佬估计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转头还得哄着她。
更可怕的是。
短短几小时内,他已经接到了数个顶级大佬的“暗示”。
务必“安抚”好苏瑶,尽快让她“平安”回京。
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掌握一个充满灵韵矿脉的洲际副本最高权限……
意味着什么?
价值无法估量!
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憋屈得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各位!”
常州望猛地掐灭烟头,“我怕的是她查不出东西,也要借题发挥搞我。”
“我妻子万柔,不过是言语上稍有不敬,就被她打成重伤。”
“会议上,我不过是按职责提出质疑,她便当众诬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