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的温旺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的焦急:“怎么、回事?昨晚上、还、好好的。”
“快、跟我、说,为、”
他越是着急,说话就越是费劲,短短两句话的功夫,脸都憋的涨红了。
看他还想接着说,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听他在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说,而后直接提出要求:“爸,你去求求廖副局长,求他帮忙,要不然南山...和大哥就都完了。”
温二嫂素日里是比较精明,但摊上这种事,她也成了没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往日里她所谓的精明,也不过是在这些家长里短上的,现在涉及到的可是犯罪。
“爸,南山和大哥都被保卫科扣住了。”温二嫂又补充了一句。
温旺家初初听的时候,还很是焦急的,可听完事情的始末以后,面容却平静了下来。
甚至还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别慌,烙、大和烙、二不、会有事,沈、二柱是、亲家,我们、这是、家庭、矛盾,能私了。”
要是老大和老二打的是外人,事情或许还会麻烦一些,可若是打的是沈二柱的话,那就好办了。
对温旺家来说,无非是拿钱堵沈二柱的嘴。
且,他沈二柱可算不上清白,难道他敢把一切的因由都说出来吗?
既然不敢,那就必须得跟他私了,不然也不是沈二柱自己一个人会鱼死网破的。
只是,虽然放下了一些心思,温旺家心里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大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一些钱财,他有的是办法得来,也早有了对付沈二柱的计划,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老大说。
老大这一动手,往后再想下手可就麻烦了。
温旺家倒是成竹在胸了,可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等了半天都没等来解释,那叫一个不耐烦。
死老头子,就会卖关子!
你倒是说啊!
“爸,你是有什么主意了?你倒是说出来啊,把我和大嫂蒙在鼓里算是怎么回事。”温二嫂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又骤然得知温南山被抓,心头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态度当然没那么好。
看的分明的温旺家很是不悦,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幸亏自己从来没有打算跟着过老二养老,不然得被老二两口子磋磨死。
“等、着就是。”
“沈、二柱、会答、应和解、的。”
老头子的办法就是个这?别说温二嫂了,就连温大嫂都没忍住歪了歪嘴:“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沈二柱能不能活过来还不一定呢,万一他死了呢,我当家的和老二就成了杀人犯了。”
“到时候才是一切就都完了。”
她严重怀疑,死老头子就是不想帮忙,才糊弄她们的,为的么,自然是老幺了。
毕竟另一头可是老幺的老丈人,老头子要是掺和一脚的话,老幺不就左右为难了嘛。
沈二柱会伤的这么严重,倒是温旺家没有想到的,但老大媳妇担心的也有道理,他的一切笃定,都是基于沈二柱能醒过来的情况下。
若是沈二柱醒不过来,那就:“给、我拔针,我、去、厂、里。”
是打探情况,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见秦简一面。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事他认识廖副局长啊,能支使动廖副局长的,是秦简才对。
而且,他眼底最深处划过一道晦暗的光,他怀疑,老大老二这次出事,就是秦简设计的。
为的么,当然是老幺了。
温旺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并且也猜到了秦简这么做的原因。
原因有二。
第一,老大老二出了事,他温家的东西不就都是那两个野种的了嘛。
第二,沈二柱这种老丈人,应该是入不了秦家的眼的。
现在好了,一石二鸟,既解决了跟老幺争东西的老大老二,又解决了会拖老幺后腿的老丈人。
秦简,好心机!
另一边,在车间里拿着尺子量样品的秦简,鼻根突然发痒,被他以强大的自制力按下去了。
继续一丝不苟的测量着车间里做出来的样品,让身后的温南州记录着数据。
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温南州受他的态度影响,本来也该全神贯注来着,不过他有些担心沈穗。
穗穗看上去是不怎么喜欢沈二柱这个亲爹的,但温南州多了解她啊,穗穗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沈二柱,早就想办法跟他断了来往。
哪里还会按照规矩送什么节礼。
若是沈二柱真的出了事,穗穗心里也不会好受。
“温南州!”
一声沉喝,把温南州从跑神中唤醒:“秦教授。”
秦简低低的嗯了一声,道:“专心。”
“对不起秦教授。”
手上快速的记下了秦教授所说的数值,一边记一边忍不住的想,待会还是找秦教授请个假吧。
等到这一轮的样品数值记录完成,秦简指出不合格的,同时给合格的小组分派了新的任务,就准备回办公室了。
走出没两步,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有事找我?”
温南州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秦教授,我想请一天假。”
秦简倒也没有拒绝,不过:“理由。”
“我爱人的父亲住了院,我不放心。”
理由合理,秦简微微沉吟了片刻:“你跟我来。”
然后带着温南州回了办公室,打开抽屉,拿了一叠票券出来,打眼一看,得有大拇指厚,最上面的一张是奶粉票。
奶粉是这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营养品之一,票券很是稀缺,更别说那里又一沓票了,在秦简手里的却恍如废纸一般:“拿着,算是我这个当师傅的一点心意。”
还没从秦教授的大方里回过神来的温南州,就又被另外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师傅?”
秦简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忐忑:“你不愿?”
当然不是。
跟在秦简身边的这几天,足够温南州意识到秦简是一个什么层面的人物,就连拖拉机厂里推崇备至的洪工,都来找秦简请教问题,更何况他了,一个半吊子。
因此,他干脆利落的叫了一声:“师傅。”
他就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秦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拿着吧,生活中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开口。”
或许是觉得这话太亲密了,他又补了一句:“不要影响工作,给你布下的功课要按时交。”
“我会的。”
温南州心里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弯,面上却是维持着淡淡的惊喜,心想,秦简教授、不,师傅,应该就是这么大方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