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林超成的衬衫还在滴着血,一半是杨漪的,一半是他的。他抱着人冲进急诊室,白大褂们围上来的瞬间,他死死拉着医生的手腕:“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救她。”
手术灯亮起的红色光晕,林超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杨漪织的毛线戒指——那是冷战第三天,他在卧室门口捡到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他宝贝似的揣了半个月。
邪龙站在一旁,看着成哥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喉结动了动:“成哥,送件人已经按您的吩咐,黄老大那边……”
“闭嘴。”林超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现在只准提她的事。”
三个小时后,手术灯终于熄灭。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摇了摇头:“林先生,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失血过多,孩子没保住,而且她的肩胛骨神经受损,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画画了。”
“孩子?”林超成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在长椅上发出闷响,“什么孩子?”
“病人已经怀孕六周了,我们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妊娠反应。”医生递过一张化验单,“爆炸的冲击加上玻璃碎片的划伤,导致了流产,后续还需要观察是否有宫腔粘连的可能。”
林超成盯着化验单上的“妊娠四周”,大脑一片空白。四周前,正是他教杨漪在郁金香花瓣上加赭石色的那天。那晚她窝在他怀里看老电影,轻声说“要是有个小宝贝陪我们看电影就好了”,他当时还笑着刮她的鼻子,说“先把画画好再说”。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猩红。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指尖——这双手画过无数幅画,也沾过无数人的血,却第一次因为一个未出世的小生命,颤抖得无法控制。
“邪龙。”林超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通知下去,七天之内,我要黄老大的地盘,还有他的命。”
邪龙愣住了:“成哥,黄老大的势力不小,硬拼会伤筋动骨……”
“我让你去做,你就去做。”林超成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急诊室的门上,“他伤了我的人,还杀了我的孩子,这笔账,必须用命来还。”
接下来的七天,整个城市的地下世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林超成亲自带队,端了黄老大的三个制毒工厂,截了他的五条运输线。他依旧穿着干净的衬衫,却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戾,没有丝毫往日的节制。
黄老大躲在废弃的码头仓库里,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终于慌了神。他举着枪对准林超成,声音发颤:“林超成,你别太过分!再逼我,我就鱼死网破!”
林超成一步步走近,衬衫上溅了几滴血,却依旧保持着干净清爽的模样。“你知道吗?我太太很喜欢画画,她画的郁金香,是纯白色的,比任何加了赭石色的都好看。”
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在和杨漪说话,下一秒却猛地将画笔插进黄老大的手腕。“你伤了她,让她再也不能画画;你还杀了我的孩子,让她在手术台上流了那么多血。”
黄老大的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林超成却像是没听见。他拿起一旁的颜料盘,将红色颜料一点点抹在黄老大的脸上:“这是她的血,也是我孩子的血。你不是喜欢抢地盘吗?现在,我把你的命,还有你的地盘,都收回来了。”
“你……你能饶我一命 我告诉你一件事。”
“那就得看你这件事值不值,你这条命钱。”
“我……我知道你们身边,谁是卧底。”
“黄爷,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告诉我这些。干我们这一行的,谁身边没有几个卧底啊,用你告诉我吗?这个人是谁,我会查出来。但你……必须死。蝎虎,杀了他。”
解决完黄老大,林超成回到医院时,天刚蒙蒙亮。杨漪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她的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林超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那幅他熬了三个通宵画的郁金香放在床头——画中的她站在花田里,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花瓣边缘的赭石色,被他改成了纯粹的白色。
“对不起。”林超成坐在床边,握住她的左手:“是我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杨漪转过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他手腕上因为抽血留下的针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是卧底,也知道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可在他为她抽血、为她疯狂报复黄老大的那一刻,她自己的心,并非毫无波澜。
“林超成,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小太阳,好不好?”林超成擦去她的眼泪,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等你好了,我们再要一个,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再也不会让你们受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