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刘海波因为醉酒而失去了意识,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他知道赵亮轻薄吴洁的话,以他的脾气,毫无疑问会把赵亮打得满地找牙。
赵亮被吴洁赶出刘海波家时,刘海波一直是烂醉如泥地趴在餐桌上。
郑玉梅前去将院坝里的房门关闭后,回到堂屋,向正在气头上的吴洁道歉说:
“小吴,对不起,没想到赵亮是那种人!”
吴洁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畜生简直太不像话了,非礼我不说,还敢诬陷我,如果下次在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就是,”刘海霞跟着附和道,“像赵亮这种人就应该抓去坐牢!”
郑玉梅神情严肃地对海霞说:“海霞,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赵亮的母亲王大婶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性格,那脾气,你难道不清楚吗?难道……”
忽然间,她意识到当着吴洁的面说这种话可能不太合适,于是她便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知道又怎么样?”刘海霞不以为然地说,“过去,我们母女俩遭受他们一家人的欺凌,只是因为我们过于柔弱,才始终被他们踩在脚下。如今,我哥哥回来了,又有吴洁姐姐也来支持我们,我还有什么好怕他们的呢?”
郑玉梅将目光落到刘海波身上,抱怨道,“瞧,你哥哥醉成这个样子,他还能为我们撑腰吗?我们还是先把他送回他的房间吧!”
说着,她就上去扶儿子刘海波。
刘海霞觉得母亲所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便不再与她争辩,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给母亲搭把手。
见此情景,吴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上去帮忙。
于是,她们三个人齐心协力,共同将刘海波搀扶进了他的房间,并小心地将他安置在了床上。
突然间,刘海波猛地坐了起来,开始呕吐。
从他嘴里喷出来的呕吐物不偏不倚地喷洒在了吴洁的身上,使得她穿着身上的连衣裙弄得一片狼藉。
郑玉梅急忙替儿子向吴洁道歉说:“小洁,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吴洁将刘海波放回到床上,说道:“没事,我一会儿把裙子拿去洗一洗就行了。”
“我先去给你打盆水来,先擦一擦!”郑玉梅说着,就离开刘海波的卧室,径直朝灶房里跑去。
吴洁向刘海霞询问道:“海霞,你哥曾经在家的时候,经常跟赵亮一起喝酒吗?”
“没有,”刘海霞摇头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喝酒,而且,我还从来没有看见我哥喝这么多的酒!”
吴洁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你哥一定是心里装着什么事情,才故意被赵亮灌醉的!”
刘海霞突然想起杨秀清给刘海波寄信的事情,便犹豫着说:
“可能吧,我……”
她本想说出这件事,但考虑到刘海波不知情,母亲已烧毁信件,担心提及后局面失控,于是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候,郑玉梅从灶房里打来一盆水进屋。
她先是用一块打湿了的毛巾敷在刘海波的额头上,然后将另一块毛巾拧干,替吴洁擦拭她身上的污垢。
“阿姨,我自己来!”吴洁一把夺过郑玉梅手里的毛巾,清理穿在自己身上这件连衣裙上的脏东西。
清理完毕后,吴洁对刘海霞说道:“海霞,明天是星期一,你还要去学校上课,早点回房休息吧!
继而,她又将目光转向郑玉梅,说道:“阿姨,你也休息去吧,我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海波就行了!”
母女二人知道吴洁是想单独跟刘海波在一起,也就没有坚持。
郑玉梅端起盆子说:“那行,我们家海波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一声!”
目送着郑玉梅母女离开刘海波的房间后,吴洁这才将房门关闭,走到刘海波的病床前坐了下来。
此时,刘海波的酒还没有醒,静静地躺在床上。
吴洁坐在床沿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为怕他着凉,吴洁轻轻地为他盖好被子,时不时地用湿毛巾轻拭他的额头,帮助他缓解醉酒带来的不适。
悬挂在天花板上那盏功率为25瓦的电灯,散发着柔和的粉红色光芒,照亮了吴洁的脸庞。
整个房间弥漫在一种安静而温馨的氛围之中。
吴洁不时地抬头望向刘海波过去贴在墙上的那些泛黄的奖状与报纸,仿佛在沉思,又好像被那些物件背后的故事所吸引。
……
这是刘海波有生以来第二次喝醉酒。
第一次还是在石板田村当知青,他拎着一斤白糖,几尺布料,一块猪肉前去杨秀清家,找她的父母提亲。
杨大成粗鲁地将他携带的礼品扔到了房门外,同时用尖刻的话语斥责他,称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与此同时,他还明确表示,即使杨秀清选择终身不嫁,也绝不会考虑将女儿许配给他,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并毫不留情地将他驱逐出了房间。
刘海波一时气不过,前去供销社设立在生产队的代购点,打了一斤烧酒,称了半斤花生米,回到知青宿舍,将自己灌醉得半死。
正当他感到无比绝望,心灵深处充满了无助和孤独的时候,杨秀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抱头痛哭。
此时的刘海波,似乎新回到了那个充满哀伤的石板田村,回到了那个令人痛彻心扉,寒风刺骨的夜晚。
他嘴里不停地唠叨着:“秀清,不要离开我,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承受孤独和痛苦……”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情感的波动,既有深深的怀念,也有难以言说的痛苦。
吴洁聆听后,心中涌现出诸多复杂的情绪。
她心里清楚,刘海波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无法抹去的影子——
那就是杨秀清。
她的眼神中既有同情,也有无奈。
她的心情如同被搅动的湖水,波澜起伏。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喝醉酒,将要做自己丈夫的男人,以及这个男人心中那份无法释怀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