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坛深处的通道像被泡在墨汁里,只有守煞印的金光能撕开半米见方的亮,余下的黑暗里总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动,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石缝里爬。刚走五步,鞋底就沾了层黏腻的东西,低头用灯一照 —— 是暗红的血胶,混着细小的童发,踩在地上会拉出透明的丝,丝上还缠着半片银白的童魂残影,一碰到光就缩成小点,像怕疼的小兽。
“这血胶不对劲。” 沈青梧突然停步,镇水文印贴在掌心,淡蓝的光晕竟在慢慢变暗,“里面掺了‘锁魂浆’,玄阴会用童魂的血熬的,专门黏住游离的魂,不让它们跑出去。” 她指尖沾了点血胶,刚碰到印身,就 “滋啦” 一声冒起黑烟,印上的水纹瞬间裂开细缝,“比江底暗洞的水缠煞还毒,沾到皮肤会顺着血管吸魂。”
‘平安’突然对着右侧墙壁狂吠,红毛竖得笔直,鼻子凑到石面上轻嗅,喉咙里的呜咽带着颤 —— 墙里竟嵌着上百个半透明的茧,每个茧都像被吹大的肥皂泡,里面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影子,是没长开的童魂。更诡异的是,茧心都嵌着颗米粒大的红光,凑近些看,竟是煞母碎片的碎屑,正慢慢往童魂的眉心钻,每钻一分,童魂的影子就淡一分,茧上的纹路也更红一分。
“是‘煞婴囚茧’!” 我攥紧守煞印,印身的 “安” 字突然烫得像火,“玄主把煞母碎片磨成屑,嵌进童魂里养着,等碎片和魂融在一起,就能变成‘煞婴’,用来当破封印的最后一道祭品!”
这话刚落,最靠近我们的一个茧突然 “啵” 地破了,里面的童魂没飘出来,反而被碎片碎屑裹成个暗红的小球,球上长出细小的黑刺,直往我心口射来。赵莽反应快,一把将我推开,自己举起镇魂鞭去挡,鞭梢的厌胜木刚碰到小球,就 “咔” 地裂了道缝,黑刺顺着木枝往他手腕爬,皮肤瞬间发黑:“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邪门!”
沈青梧赶紧掏出朱砂水,往赵莽手腕上泼,朱砂水碰到黑刺,“滋滋” 响着化成灰,可更多的茧开始破裂,暗红的小球像下雨似的往我们这边落。
‘平安’突然扑到我身前,嘴里喷出醒神雾,白色的雾气织成道屏障,小球撞在上面,竟被雾裹住,里面传来细弱的 “疼” 声 —— 是童魂的意识还没被碎片吞噬。
“承安,用主脉煞气引魂!” 沈青梧将镇水文印的光全部输给我,“这些童魂还没彻底被炼化,你父亲的煞气能唤醒它们!” 我深吸一口气,将守煞印贴在墙上,体内的主脉煞气顺着掌心流进石缝,金光像水似的渗进每个茧里。茧中的童魂突然动了,纷纷伸手往金光处抓,嘴里的 “疼” 变成了 “救我”,细碎的声音叠在一起,听得人眼眶发烫。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传来 “轰隆” 的巨响,地面突然裂开细缝,黑煞气从缝里涌出来,凝成一只巨大的鬼手,手里攥着个篮球大的煞母碎片 —— 是 “煞婴母巢”!巢上爬满了刚破茧的煞婴,每个都张着黑洞洞的嘴,往我们这边飘,嘴里发出 “饿” 的嘶吼。
“赵莽,用桃木钉封地面裂缝!” 我对着对讲机喊,同时将金光往煞婴母巢射去。赵莽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桃木钉,弯腰往裂缝里扎,每扎一根,裂缝就缩窄一分,可煞婴母巢突然甩出根黑丝,缠住他的脚踝,往裂缝里拽:“老张!快帮我!这丝拽不动!”
‘平安’突然冲过去,对着黑丝狂吠,醒神雾里竟掺了点金 —— 是之前超度的童魂在呼应,雾碰到黑丝,黑丝瞬间发黑,像被烧过的棉线。赵莽趁机抽出脚踝,可还是被黑丝扫到了小腿,皮肤下的血管立马变黑,像有虫子在里面爬。
“平安,共鸣你父亲的煞气!” 沈青梧突然大喊,她指着煞婴母巢,“巢上的纹路是玄阴会的‘炼魂阵’,只有张氏主脉的‘镇煞符’能破,你父亲当年就是用这招毁了第一个母巢!”
我闭上眼睛,握紧守煞印,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幻象 —— 他举着桃木剑,对着煞婴母巢嘶吼,煞气从他的胸口涌出来,凝成一道金色的符,正好贴在巢上,巢瞬间裂开,里面的童魂纷纷飘出来,被他用归魂符收走。“爹!” 我喊出声,体内的煞气突然暴涨,金光在我头顶凝成个巨大的 “镇” 字,直往煞婴母巢射去。
金光撞上母巢的瞬间,巢上的炼魂阵突然反转,暗红的纹路变成金色,里面的童魂纷纷飘出来,围着金光转了圈,然后往那些还没破茧的煞婴囚茧飘去。被童魂碰到的茧,碎片碎屑纷纷脱落,银白的童魂从茧里飘出来,对着我们鞠了一躬,然后往通道出口飘去,嘴里的 “救我” 变成了 “谢谢”。
煞婴母巢慢慢裂开,里面的煞母碎片掉在地上,我赶紧用守煞印接住,碎片刚碰到印身,就发出 “咔” 的脆响,里面飘出一缕淡红的魂 —— 是符印长老的残魂!他对着我们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融进归魂符里,符纸泛着暖光,飘向那些刚被解救的童魂。
赵莽揉了揉受伤的小腿,对着符印长老残魂消失的方向轻声说:“老东西,这次算你彻底赎罪了。”
‘平安’蹭了蹭我的裤腿,红毛上沾着点暖光,却还是对着通道深处低吼 —— 那里的煞气还没散,隐约能感应到最后一块煞母碎片的气息,在祭坛地下的暗格里。
沈青梧捡起地上的煞母碎片,碎片已经没了煞气,只剩下点凉意:“这是第二块碎片,最后一块应该在祭坛地下的‘煞源核心’里,玄主肯定在那里等着我们。” 她抬头望了眼通道深处,黑暗里传来 “咚咚” 的声响,像是煞源核心在呼吸,“看来,真正的决战要开始了。”
我握紧手里的守煞印,三物的金光在胸口跳动,像三颗温暖的心脏。
“走吧。” 我对沈青梧和赵莽说,脚步坚定地往通道深处走去,“找到最后一块煞母碎片,彻底净化煞源,不能让这些孩子和长老们的牺牲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