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只能哽咽着对徐闻舟劝道：“主君，您别太难过……”
“太医说了，只要您好好将养身子，日后定然还能怀上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急忙补充，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还好您前阵子听太医的话，日日进补，身子比之前硬朗了些。”
“不然……不然这次小产，恐怕连您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
“性命”二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徐闻舟心上。
他望着帐幔上绣的缠枝莲，忽然觉得荒谬。
他曾因这孩子来得突然而忐忑，甚至动过不想要这孩子的心思。
可如今孩子真的没了，心口那片空落落的疼，却比下腹的绞痛更甚。
就在绝望快要将他淹没时，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睛骤然亮了一下。
他还有系统！灵灵一的商城里，不是有能治百病的“妙手回春丹”吗？
或许……或许还有救？
这念头像根救命稻草，让他瞬间攥紧了拳头。
他强压着颤抖，在意识里急声呼唤：“灵灵一！你在吗？”
“那个妙手回春丹，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的孩子回来？”
脑海里沉默了许久，才传来灵灵一带着哽咽的声音。
虚弱又愧疚：“对不起，宿主……腹中胎儿还未成型便已殒命，就算是妙手回春丹，也回天乏术。”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都怪我，若不是我昨日偷懒去…，你也不会被听雨害成这样……”
“宿主，你身子现在很差，要不然我用自己的积分给你兑换一颗妙手回春丹服下吧！”
“算是赎罪！”
“听雨？”徐闻舟闻言，心猛地一沉，完全没有将她后面的话听进去。
灵灵一的话，瞬间让他记忆翻涌。
他和风清年都是吃了听雨送来的玫瑰饼，那饼的甜香里，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的、说不清的涩意。
是了，定是那玫瑰饼有问题！
可如今再想这些，早已为时已晚。
徐闻舟皱紧眉头，满心疑惑：听雨明明是风炽念的手下，并非真的是在府中做侍君，为何要对他和风清年下此狠手？
而且做得这般明显，就不怕被查出来吗？
纷乱的思绪乱如麻，缠得他头疼。
徐闻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悲痛，看向阿语，无力地问道：“五帝子怎么样了？”
“还有听雨，他现在在哪里？”
阿语垂着眼，声音低了几分：“主君，五帝子已经被宫里来的人接走了。”
“太医诊脉时说，你们二人都是中了极寒之药，那药性霸道得很。”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五帝子……太医说他年纪小。”
“虽然身体无大碍，但这次寒毒有些伤了根本，若日后调理不当，恐怕……恐怕再难有子嗣了。”
“至于听雨侍君……”
阿语的声音愈发犹豫，眼神也有些闪躲：“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
徐闻舟闻言，猛地想要起身。
却牵动了身上的疼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当即问道：“怎么会不见了？”
阿语连忙解释，语速飞快：“太医刚诊出是有人下药，奴才们就猜这事定然与听雨侍君脱不了干系。”
“今日只有他送来的饼，是您和五帝子都吃过的。”
“止一当即就带着人去了听雨阁，可阁里早就空了。”
“听雨阁伺候阿后，已经被人打晕了。”
“并不知晓听雨侍君的去处！”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捧着递到徐闻舟面前：“止一她们在听雨阁找到了这个，是他留下的信。”
“现在止二已经带着人去府外搜寻了，只是……只是到现在还没传来消息。”
徐闻舟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当即让阿言给自己拆开。
几行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忍着下腹传来的阵痛将信看完，信中内容让他心底一阵凉寒。
主君亲启：
“奴才听雨，叩首请罪。”
“见此信时，奴才已离府远去，以此短信，诉我满心愧疚。”
“腹中孩儿之事，是奴才一手造成，此罪万死难辞。”
“奴才并非蓄意作恶，实是身不由己，有不得不为之的缘由。”
“唯独有一事，奴才恳请主君明了，此事与殿下无关，切不可因奴才之过，迁怒于殿下。”
“待她日殿下成就大业”
“奴才自会归来，以颈上头颅，向主君谢此血债，以死谢罪！”
奴才 听雨 绝笔
短短几行字，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听雨竟如此轻描淡写，将一条未出世的性命、一段血淋淋的伤害，都归结于“不得不这般做”。
徐闻舟捏着被褥的手忍不住发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信中“此事与殿下无关”，这七个字像根刺，瞬间挑破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不是听雨胆大妄为，是风炽念。
一定是风炽念让他这么做的！
听雨与他无冤无仇，怎么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除非有人命令他这般。
而只有风炽念这个主子，才能命令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下去。
徐闻舟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嘲，听得阿语心头发紧，面上满是担忧。
他怎么就这么傻？
竟真的以为那个眼里只有大业的女人，会对他动真心？
想来，不过是为着他给的那些，能帮助她的东西罢了。
无论是原书设定，还是自己来了以后的风炽念，心底不是一直也只有徐闻笙么？
他当初竟真的相信，她口中的“好好养身体”，是真心为他着想！
原来，离京前那些温柔的叮嘱，从来都不是关心。
而是为了让他养好身子，能够承受住失去孩子的重创，不至于丢了性命。
原来他腹中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她眼中的阻碍，是必须被清除的“麻烦”。
“主君……”阿语见他笑得凄凉，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事牵扯到听雨侍君，要不要即刻写信告知殿下？”
“请殿下……请殿下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