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寨子里就有了动静。
王海彪站在东跨院门口,盯着那几个木箱子,低声道:“都小心点,别出岔子。”
两个手下弯腰抬箱,刚一使劲就咋舌:“头,这箱子邪门了!里头就一株草,咋跟装了石头似的?”
“废话那么多?”王海彪皱着眉拍了下箱子,“这草金贵,外头裹了三层铅板,能不沉?”
手下恍然大悟,赶紧调整姿势,一人扶着箱子角,一人托着底,挪步时嘴里还念叨:“就一株草,至于这么折腾……”
“闭嘴!”王海彪打断他,“搬上车就完事儿,哪来的那么多话!”
两人不敢再吭声,闷头把箱子往板车上送,板车轮胎压得陷进了泥里。
就在这时候,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燕七鹰走在中间,面无表情,眼神扫过箱子和王海彪,没说一个字。他身边的南宫言倒先开了口,笑着扬声:“哟,王寨主,这大清早的搬箱子,是要往哪儿去啊?”
段荣跟在另一边,也朝板车那边望了望。
王海彪手一顿,转过身脸上堆起笑:“是南宫先生啊,这不是寨里有点杂事,搬些东西去后山库房。”
“哦?”南宫言脚步没停,走到箱子边打量,“看着不轻啊,里头装的啥宝贝?”
王海彪眼神闪了下,往手下那边使了个眼色:“哪是什么宝贝,就是些旧兵器,放着占地方。”
燕七鹰突然开口,冰冷地说:“打开,看看。”
他脸上没一点表情,眼神直勾勾盯着王海彪,不带半分温度。
南宫言和段龙都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
王海彪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搓着手笑道:“燕兄弟这是啥意思?就是些破烂兵器,有啥看头?弄脏了您的眼可不好。”
“打开。”燕七鹰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没起伏,脚步却往前挪了半步。
王海彪额头冒了汗,赶紧朝手下使眼色,嘴上不停:“真不是啥值钱东西,再说锁都锈死了,钥匙早丢了,这……这不好弄啊。”
他边说边往后退了退,想离箱子远点。
燕七鹰神色冷峻,向前迈出半步,目光死死锁住王海彪,冷冷开口:“王海彪,我敬你是条有胆识的汉子。把寒心草交出来,今日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王海彪喉结滚动,强撑着头皮,硬声说道:“燕兄弟,真没有什么寒心草……”
“少在这儿装糊涂。”燕七鹰声音低沉,透着冰冷,“你当我燕云山庄是好欺瞒的?若不是瞧着你这些年只劫为富不仁的富商,没干过伤天害理、祸害百姓的事,边城百姓对你尚有几分敬畏,我早让人踏平你这海云寨。”
说罢,他眼神扫过周围,虽没动作,王海彪的手下却都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王海彪额头汗珠更密,依旧嘴硬:“燕兄弟,这里面真的是些旧兵器……”
燕七鹰双眸微眯,语气冰冷:“我再问最后一遍,交,还是不交?”
南宫言上前一步,笑着对王海彪说:“王寨主,我劝你还是赶紧拿出来吧。燕兄的行事作风,想必你在江湖上也听过些,别自讨苦吃。”
王海彪垂着眼,手指不自觉绞着袖口。燕七鹰在江湖上的名声他早听过——说一不二,狠辣果决。若是真动了怒,海云寨这点家底,恐怕撑不过半个时辰。
他偷瞄了眼燕七鹰,对方依旧冷冷站着,可那眼神像压在心头的石头。南宫言的话在耳边响着,他知道,再硬撑下去,怕是真要出事。
燕七鹰见王海彪犹豫,没说话,径直走向箱子。他抬手,一掌拍在箱面上。
没听到碎裂声,却有圈淡紫色的内力波纹从掌下炸开,瞬间扩散出三丈远。周围的人都被震得踉跄后退,功力浅些的手下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王海彪和手下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那波纹看着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力道,让人心里发怵。
王海彪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愕。他万万没想到,燕七鹰年纪轻轻,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刚才那掌看着平平,可三丈外的人都受了伤,这等功力,江湖上少见。
他心里直打鼓,难怪这年轻人能执掌燕云山庄,果然有过人之处。之前还想硬撑,现在看来,真是自不量力了。
燕七鹰收回手,看着王海彪,眼神没半分松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我数到三。”
“一。”
王海彪脸色发白,手攥得死紧。
“二。”
他喉结滚了滚,看向受伤的手下,额上冷汗直流。
“三。”
话音刚落,王海彪猛地闭眼,咬着牙道:“别动手!我交!”他摆了摆手,声音发颤,“打开……把箱子打开。”手下们见状,赶紧上前去解箱锁,手都在抖。
南宫言笑着走上前,用折扇轻轻拍了拍王海彪的手臂:“你看你,早交出来不就没事了?燕兄也不用动怒,你的手下也不会受伤。”
王海彪擦了擦汗,苦笑着说:“早就听闻燕庄主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般功力,江湖上没几人能及。”
燕七鹰攥着寒心草,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对王海彪说:“王寨主,你该庆幸,这些年在边城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没敢滥杀无辜。不然,今日哪会只取这株草?我早就把你这海云寨踏平了。”
王海彪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道:“多谢燕庄主手下留情,这份恩情,王某记下了。”
燕七鹰没接话,南宫言在一旁笑道:“王寨主客气了。”
这时燕七鹰开口:“寒心草既已拿到,我们这就告辞。”
王海彪忙说:“几位不多留会儿?已让人在聚义厅备了些酒菜……”
“不必了。”燕七鹰打断他,“事已办妥,不必操劳。”
南宫言和一旁的段荣也点头附和,三人转身就要走。王海彪见状,赶紧让手下让开道路,陪着笑送他们到寨门口,直到身影消失在道上,才松了紧绷的神经。
芙蓉城,银凤客栈中。
洛璃霜一袭青衫,沈银秋则是件鹅黄短打,两人并肩从楼梯上缓步走下。
楼梯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伴着沈银秋略带焦躁的语气。
“师姐,你说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让人送银两来?再这么等下去,怕是连客栈的房钱都要付不起了。”
洛璃霜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
“稍安勿躁,这让人捎信回山门本就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总得费些时日。”
沈银秋撇撇嘴,脚尖在地板上轻轻碾了碾:“可咱们都在这儿耗了十天了,再等下去,别说打探消息,怕是得先去街头卖艺换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