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小丰，我看你也没啥事，要不就算了，大家都散了吧！” 朱麻子急忙喊停，又转头对着小麻子骂道，“你个蠢娃娃！没事干去砸人干嘛？能耐了是吧！”
家丰冷笑一声：“我没事，是我命大，但这跟你家孩子意图杀人是两码事。麻子叔觉得没事，那我是不是也能找补回来 —— 让我在小麻子头上砸一下，这事就算了？”
“你！” 朱麻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问道，“那你说，这事要怎么解决？”
家丰转身看向里正：“里正爷爷，像这种祸害乡里的孩子，按规矩能驱逐出村吗？律法上该怎么判？”
一听 “驱逐”，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 —— 朱家这户，老人迂腐爱搬弄是非，年轻夫妇爱小偷小摸，现在连最小的孩子都敢拿石头砸人，要是能把他们赶走，村里也能清净不少。
“律法？” 朱麻子慌了，急忙辩解，“他还是个孩子啊！跟孩子谈什么律法？”
“我好像在哪看过，《大燕律》里有相关规定，就是记不清具体多少岁了……” 家丰其实只随手翻了翻家里的律法书，没细看内容。
就在这时，宇文空谷突然出现，像是及时雨一般，慢悠悠地念道：“《大燕律》分阶责刑：七岁以下孩童不加刑；八至十岁由监护人代刑，可赎罪抵过；十一至十五岁可轻罚，若犯杀人等重罪，可不判死刑，但需流放。”
家丰心里暗叹 —— 律法书果然有用，回头一定要好好研读，这也太能镇场子了！
宇文空谷继续补充：“所以按律法，十一岁以上的孩子就要承担部分律法责任了，只是判罚比十五岁以上的轻些。”
朱麻子看了眼刚满十一岁的小麻子，只觉得头大，突然拔高声音喊道：“你们庄家和李家，这是要把我们朱家一网打尽啊！”
“你少在这胡搅蛮缠、转移矛盾！” 家丰最烦他这一套，“明明是你家孩子无故打人，你倒好，把这事偷换成村里姓氏之争，想得真美！”
“什么转移矛盾？” 朱麻子脖子一梗，耍起了无赖，“反正这是我朱家独苗，你们要驱逐我家娃，就是驱逐我朱家！”
家丰立刻跟上他的语气，故意提高声音：“吆喝，麻子叔可真厉害啊！这就代表朱家了？朱老爷才走没几天，朱家的主就换成你当了？你这是要把朱少爷、朱夫人都踩在脚下啊？”
“庄家丰，你！” 朱麻子算是怕了跟这小子说话，每次都被噎得哑口无言。
家丰偷偷瞥了眼里正，见他轻轻摇头，就知道 “驱逐” 这事不好办 —— 而且把一个孩子送官流放，也没什么意义。
他见状说道：“麻子叔，你也别胡搅蛮缠了。你们的地在这，看里正爷爷的意思，现在也没法驱逐你们。我退一步，提三个要求，只要你们答应，这事就算了。”
“第一，让小麻子给我鞠躬道歉，大声喊三声‘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把任何人当傻子’；”
“第二，赔偿我医药费和误工费，一共二两银子。钱不够可以欠着，但得当着里正爷爷的面补张欠条。要是以后你们再惹我，我就去县衙告你们欠钱不还，到时候你们家可就真要流放了；”
“第三，‘守村人’这事到此为止。其实我知道，这事是麻子叔的父亲在背后推波助澜。要是朱守岁老先生还想让村里有守村人，那就让他孙子来当 ——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这孩子傻得连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正好合适。”
家丰盯着朱麻子：“这三条缺一不可，麻子叔，你觉得怎么样？”
朱麻子犹豫了半天，又恨儿子又恨父亲，最后憋出一句：“第二条…… 能不能少点？二两银子太多了，我们拿不出来。”
“不能。” 家丰态度坚决，“你能不能还上是一回事，我要的就是这个凭证 —— 以后你们再惹我，我手里有欠条，就能把你们告到散家。”
“行！” 朱麻子气呼呼地拍了下小麻子的后脑勺，“听见了吗？快道歉！”
小麻子早就被吓得没了魂，愣愣地对着家丰鞠了躬，含糊地喊了三声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把任何人当傻子”。
“行了，事情解决，大家散了吧。” 家丰不想再跟他们多待，对四时喊道，“四时，走了！”
临走前，他瞥了眼人群后角落里的朱守岁 —— 这老头躲在后面，看着自己孙子当出头鸟，出了事却装没事人，真是自私又迂腐。
“四时？” 路上，家丰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四时脸色微红，带着点羞愧，小声道歉：“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走神了。”
“那野果子哪来的？” 家丰突然问。
四时把头埋得更低了：“从别人家院里的树上摘的……”
“嘿，你还学会偷东西了？” 家丰白了她一眼，语气却没什么责备，“算了，我这条小命也算捡回来了，不跟你计较。你这馋嘴猫。”
“我也没想到，就走开那么一会儿，小麻子就动手了。” 四时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真的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绝不让你再受伤害。”
“行了，别自责了。” 家丰笑了笑，“你跟我一样，都只是个孩子，不用给自己那么大负担。走，回家。”
“嗯。” 四时悄悄埋怨了自己几句，快步跟上家丰的脚步。
人群散去后，家丰问的那几个 “脑筋急转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整个西岭村。不少人私下琢磨：“我是不是也有点傻？不然为啥我也答不上来？”
就连好几天过去，“脑筋急转弯” 还在村里流传，作坊工人、盖房工匠、乡民团的人，只要跟家丰熟的，见了面都想问问：“小丰，有没有新的问题啊？再考我们一个！”
时隔一个月，慕容家终于来人了，还是之前那两个随从。
家丰见到他们还挺高兴：“两位小哥，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没来拿糖？”
“庄公子。” 两人先行了礼，解释道，“小姐传信来，让我们送些东西到半路，一来一回耽误了近一个月。”
“哦？” 家丰有些疑惑，“慕容小姐还没回来吗？”
“还没。” 随从摇了摇头，语气凝重了些，“不过后续应该顺利了，小姐估计也快回来了。对了，北面形势不太好，庄公子你们也要小心 —— 我们路上已经看到流民了。”
“乐平关那边，打起来了？” 家丰追问。
“还没开打，但流言很多，一开始没人信，只有少数人南下；现在信的人越来越多，胆子小的都开始往南逃了。” 随从叹了口气，“以往打仗前都是说打就打，从没见过这么多流言，传了好几个月都没停。”
“这么说，百姓对守住乐平关没什么信心啊……” 家丰皱了皱眉，“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动摇人心 —— 两国交战前，很少有流言能传这么久。”
“庄公子分析得有道理。” 随从点了点头，“我们还要赶路，就不耽误公子时间了。”
这次慕容家一个多月没来，家丰这边还剩些冰糖葫芦的材料，总共拿出了三十四斤白糖，按之前的价格，得了九十两银子 —— 那一百文小费，家丰没要，两个随从也很高兴，总算能交差了。
送走随从后，庄家欢天喜地的，跟过年一样，当即做了顿大餐：红烧肉、葱花炒鸭蛋、鸡蛋羹，还有几样炒青菜。
家里的老母鸡都在孵蛋，所以鸡蛋是买的 —— 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怎么吃鸡蛋，还是家丰特意让买的。
家丰还在铁板上摊了鸡蛋灌饼：用加水揉软的面团，裹上葱花、盐和油，摊在铁板上，打上鸡蛋抹匀，等蛋液稍稍凝固再翻面。
其他人吃得都很香，家丰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 他居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点苦味的盐。他暗自记下：回头一定要把盐的过滤工具做出来。
后来，他还让小青也学着做，给重力等人也送了些，几个人吃得眉开眼笑。
下午没事，家丰开始画盐的过滤器图纸 —— 盐和糖的过滤器原理差不多，但盐过滤需要更细的材料，漏斗口也要更小些。
就在这时，大黑子跑了进来。
“黑子哥，你不在训练，跑这来干嘛？” 家丰放下图纸问道。
“小丰，我刚巡逻完，村里来了个卖孩子的，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大黑子一脸兴奋，像是来传 “热搜” 似的。
“卖孩子？外头来的？” 家丰有些意外。
“是啊！现在村里能买得起孩子的，也就你们家和朱家了。不过那孩子是个姑娘，朱家估计不会要 —— 他们只想要能干活的小子。” 大黑子点点头，催促道，“走吗？去看看呗！”
“行，去看看。” 家丰放下图纸，也想去瞧瞧究竟。
大槐树下，人群中间，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两个小女孩，颤巍巍地站着，脸色憔悴。
“各位好心人，我实在养不起这两个孩子了……” 汉子对着人群连连作揖，声音带着哭腔，“求各位把她们买回家，一定要好好待她们啊！”
家丰仔细打量着两个女孩：大的那个皮肤略白，约莫十八九岁，长着一双丹凤眼，身材高挑 —— 可惜总是弯着腰，要是站直了，恐怕接近一米七，在村里显得格外出挑。
只是她太瘦了，残破的衣服露出胳膊和小腿，几乎是皮包骨头。
她梳着分肖髻，看得出来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 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嫁的，在村里很少见，只有城里才比较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