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当铺核心区域的阴影中,空气因灵力的激荡而微微扭曲。林清音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地截住了那三名潜入者。他们全身笼罩在特制的夜行衣中,脸上戴着隔绝灵识探查的面具,动作迅捷如豹,彼此配合默契,正试图破解库房外层的灵纹禁制。
云鹤所化的流光在周围盘旋,洒下清辉,加固着防御,同时干扰着对方手中那件不断发出微弱空间波动的罗盘状法器。
“退去,可免一死。”林清音的声音在寂静的回廊中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三名潜入者身形一滞,显然没料到如此快就被发现。为首一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立刻改变阵型,呈三角之势将林清音隐隐包围,手中各自出现闪烁着幽光的短刃,刃身上刻蚀着破灵符文。
他们没有动用热武器,显然深知在渡厄当铺这种地方,蕴含特殊力量的冷兵器或许更有效。
林清音心中那丝因感应到爷爷印记而产生的波澜迅速压下,此刻,他们是入侵者。她并指如剑,精纯的渡厄灵力在指尖吞吐不定,如同蓄势待发的皎月光华。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那名为首的潜入者却突然开口,声音经过处理,显得异常沙哑低沉:“我们无意与‘渡厄’一脉为敌,只为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林清音眼神微凝:“何物?”
“一枚‘幽冥铁券’的残片,七十年前由林老掌柜代为保管。”那人的话语速极快,“如今时机已至,需物归原主。”
幽冥铁券?林清音从未听爷爷提起过此物。但对方言之凿凿,且身上那丝与爷爷同源的印记做不得假。这让她心中疑窦丛生。
“空口无凭。即便确有其事,也该按当铺规矩,持凭证来取。夜半潜入,形同盗窃。”林清音不为所动,灵力锁定了三人。她不能仅凭对方一面之词就放任不管,更何况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
“凭证……”那人似乎有些急切,“事急从权!若林大师不信,可感知此印记!”他猛地扯开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手臂内侧一个淡金色的、由复杂符文构成的烙印。那烙印散发出的气息,与林清音体内流淌的渡厄灵力同出一源,甚至带着一丝血脉般的呼唤!
这绝非伪造!
林清音心头剧震。这印记,她只在爷爷留下的几件最核心的传承信物上感受到过!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与爷爷是何关系?
就在她心神受到冲击,灵力出现一丝细微波动的刹那,那三名潜入者抓住机会,身形同时暴退,手中抛洒出数颗烟雾弹般的物体,却不是烟雾,而是能极大干扰灵识感知的“迷神砂”!
“拦住他们!”林清音瞬间回神,云鹤清鸣一声,双翅挥洒出片片光羽,如同利箭般射向迷障。
然而,那三人显然早有准备,配合极其默契,利用迷神砂的掩护和那件空间罗盘,身形一阵模糊,竟强行突破了云鹤的封锁和外围的“无影障”,消失在当铺深处的阴影中,气息迅速远去。
林清音没有追击。她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对方显然对当铺的防御机制有一定了解,而且目的明确,只为传达信息和展示印记,并非真的要死斗或抢夺。那“幽冥铁券”残片,究竟是什么?爷爷从未提及的保管物,又牵扯到什么?
这件事,如同投入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恐怕远比想象中深远。
翌日,陆家祖宅。
与许多现代豪门不同,陆家祖宅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三进四合院,坐落于京城寸土寸金之地,青砖灰瓦,朱漆大门,透着一股历经风雨的沉淀与威严。然而,今日这宅院上空,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连带着秋日的阳光都显得有气无力。
苏曼通过陆老爷子的管家安排,带着林清音准时抵达。门房显然早已得到吩咐,恭敬地将她们引入宅内,但那份恭敬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与审视。
穿过垂花门,来到第二进的正厅。厅内气氛更是凝重。主位空悬,象征着昏迷不醒的陆老爷子。左右两侧,则泾渭分明地坐着两拨人。
左侧上首,坐着一位年约五旬、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是陆家长子陆文渊。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藏青色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清癯的老者,眼神开阖间精光隐现,气度不凡,想必就是龙虎山那位外门长老。
右侧上首,则是一位年纪稍轻、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与戾气的男子,陆家次子陆文博。他身旁空着一个位置,但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冷冽煞气——墨渊已经来过,或者,他就在附近。
厅中还有几位陆家的族老和核心成员,个个面色凝重,窃窃私语。
林清音和苏曼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奇、审视、不屑、警惕……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苏小姐,林大师,二位肯赏光,陆某感激不尽。”陆文渊率先起身,言语客气,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考量。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两个外人,尤其是如此年轻的所谓“大师”。
陆文博则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哥,父亲昏迷前神志不清,说的话岂能作数?我陆家之事,何须外人插手?更何况……”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清音,“有些人,自身难保,还是少管闲事为妙。”显然,他知道了昨晚渡厄当铺被探之事。
苏曼笑容不变,应对自如:“陆二爷言重了。清音受邀而来,只为解决玉玺之患,助陆家渡过难关。至于其他,不劳二爷费心。”
这时,那位龙虎山长老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无量天尊。邪祟作乱,我辈正道之士,自当出手铲除。陆居士,贫道观这宅院煞气凝聚,皆源于那方不祥玉玺,当以雷霆之法,彻底净化,方可保陆家安宁。”他的目光扫过林清音,带着一丝长辈审视后辈的意味,“却不知这位小友,师承何派,有何妙法?”
言语之间,已将林清音视为竞争对手,甚至略带轻视。
林清音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回道:“山野之人,无门无派。唯有‘渡厄’二字,可解执念,安魂灵。玉玺之患,在于其承载的权欲与诅咒,强行净化,恐伤及玉玺本体与陆家气运牵连,需寻其根源,化其执念。”
“荒谬!”陆文博立刻反驳,“玉玺乃我陆家传承信物,岂容你妄谈什么‘执念’、‘根源’!墨先生已言明,此物力量强大,唯有真正强者方可驾驭!他已去准备,不日便可彻底掌控玉玺,助我陆家更上一层楼!”他口中的墨先生,自然就是墨渊。
陆文渊眉头紧锁,显然对弟弟引狼入室的行为极为不满,但墨渊的威名与手段,也让他心存忌惮。
厅内顿时争论再起,支持陆文渊的族老倾向于龙虎山长老的“净化”方案,而支持陆文博的则寄希望于墨渊的“掌控”。林清音这个持“化解”理念的第三方,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一片嘈杂之际,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匆匆而入,在陆文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文渊脸色猛地一变,失声道:“什么?玉玺……玉玺自己移动了位置?!去了父亲的书房?!”
全场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陆老爷子昏迷后,那方玉玺便被严密收藏在祠堂下的密室里,由多重机关和族人看守,怎么可能自己移动?
林清音心中一动,灵识悄然延伸向书房的方向。果然,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活跃的诡谲气息,正从那里弥漫开来!
那玉玺,似乎感知到了外界的纷争与众多“高人”的到来,开始……主动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