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那间小旅馆里，陈默安安稳稳待了三天。
这三天，他倒有点像刚摸出道文门道那会儿的样子，就是比以前沉得住气了。每天天刚亮，他就去附近公园最偏的角落，迎着太阳站着 —— 不刻意催 “水” 字符跑多远，也不逼 “慈” 字符放多大劲儿，就让它们在身子里慢慢转。他去摸晨露变干的感觉，去瞅草叶子在太阳下慢慢舒展开的劲儿，连风吹过树叶的动静，都试着用道文去 “接”。到了下午，就窝在旅馆里翻那本《道德经》，还有那些跟着出来的怪符号 —— 大多数字符还是跟天书似的，但瞅得多了，心里反倒越来越静，跟揣了盆清水似的。
“俭” 字符是真省事儿，他每天啃俩馒头就着自来水，照样有劲儿跑，比以前顿顿吃盒饭还精神；“不争” 符文更绝，让他混在旅馆里跟个普通租客没两样，老板收房租时都只多问一句 “小伙子还续租不”，半点没多打量他。
这种跟 “闭关” 似的日子，把他之前打打杀杀、慌慌张张跑出来的虚浮劲儿，慢慢沉下去了 —— 就像浑水放久了，杂质都沉底，水变清了。他对手里那几枚道文，也摸得更透了，连之前总 “掉链子” 的 “知” 字符，预警都比以前清楚了点。
可再平静的日子，底下也藏着事儿。陈默心里门儿清：这种 “安全” 长不了。
光靠坐着琢磨，根基是稳了，但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多 —— 那本惹出事的奇书、那些符号到底哪儿来的、梁老说的 “忘忧图书馆”、还有星耀集团背后那伙人…… 这些事儿跟一团雾似的，挡在前面，咋都绕不开。
更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卡在那儿了。《道德经》里 “上善若水”“无为而治” 这些话，看着是懂了，可总像隔着层窗户纸，咋都捅不破，摸不到最里面那层厉害的 “根儿”。
“光坐着想，啥用没有。” 陈默望着窗外飘的小雨，嘀咕了一句。梁老说的 “知行合一” 突然冒出来 —— 以前他都是被逼着应对麻烦，才懂点东西；现在想更厉害，就得主动找事儿干，在真刀真枪里磨自己的道心。总不能一直缩在旅馆里，等麻烦找上门吧？
缩在这小破旅馆里，是安全，可也等于停下来了 —— 再这么下去，跟等死没区别。
“静够了，该动了……” 陈默轻轻叹口气，知道这安稳日子到头了。他把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道德经》往怀里塞，摸着那沉甸甸的书，心里也跟着沉了 —— 这不仅是本书，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责任。
可下一步去哪儿？干啥？
梁老之前给过方向：大图书馆的古籍部、老山上的道观、有老传说的地方。江城图书馆的古籍区是他早就打算去的第一站，可去过之后呢？继续瞎晃悠，还是找个正经目标？
他一时没了主意：是去查道文的秘密？还是找跟他一样有这本事的人？或者继续躲星耀和影牙，顺便帮像孙经理、张薇那样倒霉的人？这些都像目标，可又都不实在，没个能定方向的准星。
正琢磨着，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觉醒后的事儿 —— 刚开始是被裁员逼得自保，后来见着别人难，顺手帮了两把，再到后来地陷、化学品泄漏，他眼睁睁看着要出事，根本没法不管……
“护着普通人……” 这三个字以前听着虚，现在却实得很。这不是啥大口号，是他一次次撞见事儿、做了选择后，心里自然长出来的念头。
他的 “道”，说不定不在高高的山上，也不在偏僻的庙里，就在这乱糟糟的人间，在一堆普通人里。
想通这一点，陈默心里那团雾好像散了点，亮堂了。目标一下子清楚了：接着练道文，搞明白自己的本事从哪儿来、要干啥；同时，眼睛盯着身边的人，心里装着身边的事 —— 谁有难处，能帮就帮。
至于星耀和影牙，他们来找茬，就接着；要是他们敢害普通人，他更不能不管。
“其实也不用纠结去哪儿。” 陈默眼里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坚定，“哪儿有人，哪儿有不平事，哪儿需要我这本事，哪儿就是我的路。江城也好，别的地方也好，哪怕是荒山野岭，都一样。”
当然，梁老说的那些可能有线索的地方，还是得去 —— 万一能找着啥呢？
他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江城图书馆古籍区碰运气，之后就离开江城，往南走。南方山多水多，老底子厚，说不定能遇着新机会，见着不一样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得动起来 —— 答案是走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就在陈默在小旅馆里想明白、做了决定的时候，江城某家高档酒店的顶层套房里，灯被调得特别暗。
一个人影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几乎跟黑融在了一起，就他面前飘着几个幽蓝色的光屏，发着冷光，照出他下半张脸 —— 白得没血色，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是影牙。
他的手指快得像抽风，在看不见的键盘上敲着，光屏上的数据跟瀑布似的往下掉：江城的电子地图、交通监控记录、匿名付款的单子、甚至连一些小区的网络信号变化，都被他抓过来比对，一点点拼着啥。
陈默的 “不争” 符文确实厉害，没留下啥清楚的能量痕迹，也没拍着正脸。可影牙的本事本来就不在这上面 —— 他最会从一堆没用的日常数据里，扒出那点 “不对劲” 的地方，从细碎的信息渣子里，拼出猎物的大概样子和习惯。
“这目标警惕性高，还会藏……” 影牙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刮，“喜欢住便宜、管得松、不用身份证的地方？还是说…… 能让普通人瞅不见他？”
光屏上，江城地图的一块区域慢慢亮起来，范围在一次次筛数据后，越缩越小。
“用大劲儿扫容易打草惊蛇…… 但这么慢慢筛，跟用细筛子一遍遍滤沙子似的，总能找着。” 他嘴角勾出个冷飕飕的笑，“你藏得是好，像一滴水融进海里。可只要你还活着，还得吃饭睡觉，还得走路、花钱，哪怕只是不小心被监控拍着…… 就总会搅动周围的信息，留痕迹。”
他抬手关了所有光屏，房间一下子黑透了，就他眯着的眼睛里，还剩点幽光，跟蹲在深渊里的野兽似的，等着猎物露马脚。
“我闻着你的味儿了…… 小耗子。你还在城里。很快，咱们就能好好‘聊聊’了。”
他深吸一口气，好像空气里真有啥让他高兴的味儿似的 —— 那是猎物快到手的味儿。
小旅馆里，刚想明白事儿的陈默正准备关灯睡觉，眉心突然跳了下。
比下午那次还淡，跟蚊子叮了下似的，眨眼就没。可陈默浑身汗毛瞬间竖起来，困意一下子飞没了！
这次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 —— 更冷，更准，还透着股耐心。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机器，用他看不懂的法子，一遍又一遍扫着他周围的一切，半点不歇。
“影牙…… 是他！” 陈默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对方的追踪法子，果然跟平常不一样 —— 不是靠感应能量，是靠数据抓他，跟在信息里打猎似的！
他没半点犹豫，立马把 “不争” 符文的劲儿提到最大，让自己跟空气似的；同时 “俭” 字符锁死全身，连点多余的能量都不往外漏，跟冻住了似的。
他轻手轻脚挪到窗边，撩开窗帘缝往外瞅 —— 外面的城市亮着灯，看着热闹，可底下全是危险。
风雨要来了。
原本还想明天去图书馆，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 天一亮就走，看完书立马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