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原维持会长王葆功家后院,一处极为隐蔽的地窖内。
日军华北方面军特派巡视官、秘密任务负责人——竹内雍仁特使,正蜷缩在几个空木箱后面,身边是三名紧握南部十四式手枪、神色紧张的贴身卫兵。
地窖口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三长两短。
一名卫兵警惕地挪到窖门下方,低声用日语问:“口令?”
“樱花。”外面传来一个谄媚而压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晋东南口音。
卫兵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开顶门的粗木杠,推开一道缝隙。
一张油腻而带着讨好笑容的脸探了进来,是晋城的铁杆汉奸、原维持会副会长王葆功。
“竹内太君!竹内太君!没事了!八路…八路好像走了!城里枪声都快听不见了!”王葆功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竹内雍仁这才从箱子后站起身,拍了拍和服上的尘土,尽管狼狈,却依旧努力维持着贵族的傲慢与镇定。他小心翼翼地顺着地窖口的梯子爬上来,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傍晚的光线,院子里一片死寂。
“王桑,”竹内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赞许,“你的,对帝国大大忠诚!这次,你救了我。你的功劳,我会亲自向多田骏司令官和东京方面汇报。等帝国军队光复此地,你,就是新的晋城县长!甚至,我可以把你带回日本本土,觐见天皇陛下,授予勋章的干活!”
王葆功听得心花怒放,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跪下去:“哎哟!多谢竹内太君栽培!小的愿为天皇陛下和太君效犬马之劳!酒席已经备好了,就在前厅,给您压惊…”
话音未落,突然!
城外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激烈!紧接着,城内原本死寂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以及一种…不同于日式卡车和坦克的、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怎么回事?!”竹内雍仁脸色骤变,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王葆功也慌了神:“不…不知道啊…我…我出去看看!”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院门口,刚拉开一条门缝,就看到街面上百姓惊慌奔跑。
他一把拉住一个正跑过的老头:“跑啥哩!发生甚事了?!”
老头吓得魂不附体:“八路!八路又打回来了!好多汽车和铁王八!已经进城了!快跑吧!”
“啥?!!”王葆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竹内雍仁在院里听得真切,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酒席和勋章,对着卫兵和王葆功嘶声低吼:“快!快下去!回地窖!快!”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再次钻回地窖,死死地顶上了门杠,蜷缩在黑暗中,大气不敢出,只剩下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不到二十分钟后,晋城主要街道。
59式中型坦克庞大的车体再次碾过熟悉的街道,履带压过之前的车辙和瓦砾。更多的解放卡车和吉普车运载着步兵,快速驶入城中。
李云龙站在一辆坦克的指挥塔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道两侧的建筑。
“张大彪!”
“到!”
“立刻部署防御!一营占领东门和北门!二营南门和西门!三营和四营作为预备队,坦克营控制城内十字路口和制高点!炮兵营,立刻在原先看好的阵地展开!把咱们所有家当都给老子亮出来! 防空连,给老子把高射机枪架到房顶上去!”
“是!”张大彪敬礼,转身大声呼喝着分配任务。
整个纵队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战士们跳下卡车,迅速冲向各自的防御位置,开始利用城墙、房屋和提前堆砌的沙袋工事构建火力点。重机枪、迫击炮、无后坐力炮被迅速架设起来。
李云龙跳下坦克,对跟在身边的魏大勇招了招手,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和尚,你小子过来。”
“司令员,啥指示?”魏大勇凑过来。
李云龙指着城市:“鬼子跟疯了似的往这儿扑,老子琢磨着,这晋城里肯定藏着一条,不,一窝他娘的超大鱼!不然小鬼子能这么下血本?估计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儿,没来得及跑掉,让咱们堵城里了!”
他继续吩咐:“你,带上你的特战营,别歇着!立刻给老子把全城再筛一遍!重点是原来鬼子联队部、指挥部、电台站,还有那种铁杆汉奸的大宅院! 这些地方最可能藏人!要动脑子,翻箱倒柜,挖地三尺! 地窖、夹墙、密室,一个都不能放过!”
“还有!抓来的俘虏,尤其是军官和汉奸,分开审! 给老子撬开他们的嘴!看有没有人知道这条大鱼的下落!记住,要活的! 这条鱼,比一个联队的鬼子都值钱!快去!”
“是!保证把这条大鱼给您捞出来!”魏大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敬了个礼,转身一挥手,带着一队精锐的特战队员迅速消失在街巷中。
通往晋城的崎岖山路上。
张浩宇驾驶着威利斯吉普车,将速度提到了极限,车轮碾过碎石,车身剧烈颠簸。
身后不远处,警卫排长的三轮摩托车和几辆卡车正拼命追赶,却被越拉越远。
在一个狭窄的弯道处,突然!
“砰!砰!”几声枪响,子弹打在吉普车前方的路面上,溅起一串尘土。
“吱——!”张浩宇猛地踩下刹车,吉普车横甩过来,差点侧翻。
只见前方路中央和两侧山坡上,冒出了几十个穿着杂乱、手持老套筒、汉阳造甚至大刀片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一个头上包着红头巾、手持双枪、身形矫健的年轻女子站在最前面,柳眉倒竖,厉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车和东西留下,饶你性命!”
张浩宇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时候还能遇到土匪拦路。他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引擎声和刹车声。
警卫排长终于带着人赶到了!战士们瞬间跳下车,以卡车和摩托车为掩体,五六式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齐刷刷地指向了这群土匪,气势瞬间压倒了对方。
那女土匪和她的手下显然没见过装备如此精良、反应如此迅速的“肥羊”,一下子愣住了。
警卫排长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八路军!执行紧急军务!放下武器!立刻让开!”
女土匪脸色一变,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和远超己方的火力,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示意手下放下了武器。
“排长,怎么办?”一名战士问道。
“没时间耽搁!把他们武器下了,人先看起来!等回来再处理! 一排留下两个人看着他们!其他人,立刻上车,继续前进!保护首长要紧!”警卫排长果断下令。
战士们迅速上前,收缴了土匪的武器。
就在准备将这些人赶到路边看管时,那女土匪目光扫过战士们手中的56式冲锋枪和车上的一些装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其惊讶和疑惑的光芒,似乎认出了什么,但她立刻低下头,掩饰了过去。
警卫排长心思缜密,捕捉到了她这一闪而逝的异常,心中一动,改变了主意:“等等!把这个女的带上!严加看管! 其他人,捆好手脚,留在原地,通知后续的地方部队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