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凉王下令出兵。
南凉王最终出兵,这其中少不了林之远几日来的“忠心”劝谏。
不过,南凉王出兵是出兵了,但并不是精锐尽出,而是只派出两万精锐。
毕竟前脚刚损兵折将,后面多留个心眼也实属正常。
南凉王颁令之后,林之远离开了王庭。
“来人!”
“大王、”
郑拉侉抬眉瞥了侍卫一眼,“去告诉监视竹院的人,若林之远有离开迹象,便直接捆来见本王。”
“是、”
侍卫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郑拉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若遇抵抗,可自行处理。”
“是、”
微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
墙边几只鸡闲溜达...
“吱呀”一声,院门被林之远推开,其神色严肃走进了院门。
抬手招呼林贵到了近前。
“老爷?”
“准备一下,”林之远瞥了一眼左右院墙,压低了嗓门,“这几日就离开。”
“离开?”林贵起初没反应过来,接着神色一变,激动开口,“老爷!咱们要回...”
“嘘!”林之远瞪了他一眼,“知道就行了。”
目光无意落在院中几只鸡身上,“抽空去把鸡和鸡蛋卖了,丢下有些可惜。”
“老爷,鸡蛋是小的要带...”
“四五月天了,等带回去,鸡蛋也泄了..”林之远没好气开口,“还有,去墙边竹下将银子挖出来...”
林贵,“.....”老爷您还小的工钱!
林之远没再理会林贵,抬腿便进了书房,将暗格中的书信取出,随后放在灯火上点燃...
坐到椅子上,他盯着桌上舆图,虽然南凉王已经下令出兵,但到真正大军开拔估摸还要十余天。
他不能先走,这样南凉王就会怀疑,他要等南凉军出发后再走。
大军行进速度不会比他快多少,他能先一步赶至徐奎那里。
和林贵离开的马匹,早就买好存于城中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住的离城门不过十几步距离。
届时,只要能顺利到达城门处就行了。
林之远四下打量书房一眼,嘴角慢慢弯起...
儿啊..爹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幼小的林安平蜷缩在木棚之中,他又饿又冷,头发和身上全都被打湿。
无助的双眼死死盯向雨幕之中。
一息,两息,三息...
终于,他看到那熟悉又高大的身影...
爹在雨水中奔跑,一只手搭在头上,一只手死死捂在怀里。
林安平仿佛已经看到怀中冒着热气的包子...
“爹...”
林安平身上一下就有了力气,欢喜站起来,光着脚丫子就往雨中跑。
他已经能看到爹脸上的笑容。
“嘭!”
忽然,一架马车横冲出现,直接撞飞了林之远...
“爹!”
“爹!!!”
汉安侯府,林安平忽然惊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
“爷?怎么了?”清扫院落的魏飞急忙走到廊下,“做噩梦了?”
黄昏中,廊檐下,林安平坐在摇椅上,一本书正落在膝盖上,额头渗出细汗。
没有下雨,没有马车,没有爹...
林安平平复了一下心情,重重出了一口长气,他抬眼看向魏飞。
“竟睡着了,没事,做个了一个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都快黑了。”
“爷没睡多久,不足半个时辰,”魏飞上前将书收好,“大哥已经开始做晚饭了,不知小公爷今晚还来不来。”
连续三天,黄元江一到饭点,就准时出现在汉安侯府,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没落了呢。
魏飞话音刚落,林安平还没来得及开口,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府门处响起。
“小爷来啦!他娘的!都闻到肉香了!”
魏飞撇了撇嘴,拿着书,握着扫帚,转身离了廊檐下。
林安平揉了揉太阳穴,将方才梦中画面挥散,起身朝黄元江迎了过去。
“兄长,”林安平站在老树旁,望向黄元江,“今个去京都大营了?”
“嗯、”黄元江随手解开腰间佩刀,“宫内外估摸都清洗干净了,明日朝会恢复,可不敢再有事。”
林安平默不作声点点头。
“方才进城时,见有驿马进城,也不知是不是北关来的...”
“若有事,明日朝会兵部会上奏的,”林安平沉吟一下,“北关有徐二哥,当无什么变动。”
“说不好啊...”黄元江晃了晃膀子,声音放低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徐世瑶是徐家的女儿,如今说是接到宫中养身子,外人谁不知是被软..”
“兄长,慎言,”林安平开口打断黄元江,“陛下并未为难徐家,那徐世清不还好好的,徐伯父是明事理的人。”
“但愿,但愿,”黄元江悻悻开口,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灶房处,“今个魏季做啥好吃的?”
林安平摇了摇头,“我让耗子打盆清水来,兄长先洗把手。”
林安平从未拿黄元江当外人,同样,黄元江来汉安侯府也不拘束。
入夜后,两人也没去正厅,就在廊檐下支个小桌,吃饭饮酒闲聊。
“明日朝会,你说陛下会临朝吗?”
“应该不会,”林安平拿着筷子,望向夜空繁星,“这几日宫里传出不少闲言碎语。”
“咱也听说了,说是御医白夜都待在陛下寝宫中...”
黄元江提起酒壶自斟自饮,斯哈一下,盯着林安平,“兄弟,陛下是你舅,你这当外甥的,这两天没去瞅瞅?”
林安平将筷子放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可能不想去看望一二,只是连续去了两次,都在昭德门被拦了下来。
皇上有旨,暂不见汉安侯,他又能如何?总不能抗旨硬闯昭德门吧?
最后找到了秦王,秦王比他还无奈,外甥不见就不见吧,他这当儿子的,三天都没能进了宫门。
“明日散朝后,应该可以见到陛下,”林安平轻声开口,不再聊此话题,“赵莽和刘元霸几人开始接触京营了吗?”
“嗯、按照二爷的意思,这几日换下了不少原京营中的将尉。”
林安平从夜空收回目光,这个角度看去,月亮恰似被老树枝丫托举着。
不由喃喃自语;
“老树捧月云为冠,星辰遥坠高空寒。
夜风撼桩无借力,独有片叶入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