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呜.....”
下雪天必起风,风吹在胡同中,响起低沉呜咽之声。
黑衣人从另一处拐进了胡同口,然后齐刷刷停了下来,一个人站在胡同中间。
粗布灰衣,头上发丝有些凌乱,灰白的胡子支楞八叉,佝偻着身子,腰间的梆子已摘下放在地上。
·脚边放着发黄的灯笼,要灭不灭散发微弱的光,两只手各拿一根棒子,看样子是要将两根棒子旋转接在一起。
“一个打更的老头?怎么办大哥?杀了他?”
“既然被他撞见了,只能怪他命不好。”沙哑之音透着狠辣,“去、结果了他。”
“好嘞!”
黑衣人满不在乎晃了晃脖子,边松开缠绕在刀上的黑布,边走向还在低头忙活的打更老头。
“等一下。”
就在黑衣人距离打更老头三四步距离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马上就好。”
“等你娘!老子等办事。”
“老东西!只能怪你倒霉出现在这里,死吧!”
黑衣人本就不是善茬,哪会听一个临死老头的话,话说完,缠绕刀身的黑布落下,便冲打更老头冲了过来。
脚下用力,荡起泥雪。
“好了,”
打更老头手上动作一停,缓缓抬起了头,除了刘兰命还能是谁。
三四步的距离,一个呼吸不到,黑衣人已经冲到了眼前。
刘兰命不慌不忙抬起手上的打更棒,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向前一探。
黑衣人保持举刀的姿势,在他面前停住不动了。
而四步之外,黑衣人用力缠绕的黑布,才轻飘飘落在雪地上面。
“老头子说了等一下,”刘兰命摇头开口,手一缩,将木棍收回,“你说你急什么呢。”
黑衣人身子一软,手中的刀也落在地上,他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然后喉咙上的血洞血流不止。
“嘭!”
黑衣人整个身上砸到了雪地上,一动不再动,鲜血慢慢以头为中心慢慢扩散。
突如一幕,让余下的黑衣人瞳孔一缩。
“你是什么人?”沙哑的声音响在胡同中。
他死死盯着刘兰命,眼神中有惊骇,毕竟手下可是一击倒下,但想到白花花的银子,眼中并无退意。
只能怪方才手下大意了,对方终究不过一个老头而已,他们可还有七个人。
“老头子只是一个普通打更人。”
刘兰命咧嘴一笑,满脸褶皱挤在一起,怎么看都像一个行将朽木的普通老人。
“那去死吧,一起动手速战速决!”
领头的也不是傻子,即使认为先前手下大意,这时也没有掉以轻心。
七个黑衣人猛然冲出,奔跑间,兵器上黑布全都被甩开,刀剑上泛起的寒芒,试图掩盖雪花的白,
刘兰命面对几人没有丝毫慌乱,还抽空拿手中棍子挠了挠屁股。
七道身影转瞬间到了他眼前,刀剑从四面八方劈砍下来。
刘兰命扯了扯嘴角,一个老头子何德何能被你们这样招呼,心念间,脚下动了几下,再出现时已经是在七人身后。
老脸一黑,探出一棍。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头,不要脸!”
木棍在手中挽了一圈,再度探出。
“爹娘没教你们尊老吗?不害臊!”
“老头子都能当你们爷爷了。”
“叫爷爷!”
“怎么不叫!狗孙子!”
“呸呸呸、、、”
刘兰命手上动作不停,脚下步子不断移动变幻,嘴巴也是啰嗦个没完。
从他出现在七人身后,到现在不过两三个呼吸,然后他就停下了。
拽了拽自己胡子,拍打几下落在身上的雪花,自顾自走到灯笼旁,弯腰提起灯笼,捡起梆子。
将梆子夹在腋下,用木棍敲了两下,慢慢消失在雪夜里。
“当、当当、、”
“天寒地冻,平安无事!”
“大..噗...”
其中一个黑衣人听到梆子声,眼睛眨了一下,还没说句完整话,吐出一口鲜血,人便直愣愣倒在地上。
有一个人带头,后面就是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他们的身上,不是后心多了一个血窟窿,就是脖子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还有后脑勺上的血窟窿里,流的单单不止是殷红鲜血,还夹杂着糯白之物。
随着打更的声音越来越远,黑夜中又出现一二十人,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老指挥使还这么厉害。”
“那你以为呢,要不然能当金吾卫中的暗卫老大。”
“别废话了,快把尸体处理了。”
雪花依旧在胡同上空飞舞,只不过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多了淡淡血腥味。
林宅之中,黄元江打地铺睡在林安平床边,迷迷糊糊觉得有点冷。
坐了起来,借着雪光看了一眼,原来是炭炉内的火熄灭了。
他披上大氅,打开门,走到廊檐角落捡了点竹炭,忽然耳朵一动,眉头一凝,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篾。
顺手将大氅褪下,一袭裘衣裘裤快速闪至院墙下面,半蹲下身子,双手握成拳,紧盯着院墙上方。
“刷”一道人影踩在院墙上,扫了一眼房门方向,脚下用力,朝院中落下。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黑影在半空之时,蓄力已久的黄元江猛然弹跳起身,连带他那沙包大的拳头,直冲对方下颚处而去。
“砰!”
“呜!”
“嘭!”
拳头准准砸在对方下颚上面,对方原本直直落下的身子,改为了空中平躺,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黄元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欺身跳到了对方身上,用膝盖压着对方胸口,对其脑袋就是连砸几拳。
砸的对方脸上血肉模糊,嘴唇开裂,牙齿脱落方才罢休。
见对方没有反抗之力,他才起身,一把拎着对方脖子,撕下对方脸上黑布。
呃.不认识。
“说、谁派你来的?!要干什么?!”
黄元江压低嗓门,生怕惊动熟睡的旁人。
对方用力试图睁开眼,可惜试了几下没能睁开,黄元江直接把他眼捶肿了。
他费力抬起手,向旁边随意一指,黄元江疑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操!”黄元江立马意识到不对,紧忙收回目光扭头,但已经是晚了一步。
被他拎在手里的家伙,已经口吐白沫,另一只手缓缓耷拉下去。
袖口藏毒,自杀而亡。
黄元江松开手,盯着地上的死人,眉头皱了又皱。
能这样死法的人,除了死士还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