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雅间不是胡玉先前的那间。
雅间内的装饰要好上许多,屏风旁的香炉飘着缕缕白烟,房内充斥着檀香味道。
两名清倌人跪在地毯上,粉拳轻轻落下。
“你把人推下楼的?”
圆桌旁,一道声音响起,清冷中带着淡淡愠怒,还透着丝丝威压。
跪在地上的胡玉身子颤了一下,冷汗布满额头。
打死也想不到在云春坊能遇到太子殿下。
同样宋高崇也想不到能遇到胡玉。
受封结束后,他便出了宫,赐封晋王不免心情大好,算是坐稳了那把椅子。
原本想着去秦王府,好好“恭贺”一下宋高析,得知宋高析出宫后便去了西城,只好暂且作罢。
这也是为什么宋玉珑一直没有等到二皇兄的原因。
太子心情好,自然想着消遣一下,便乔装到了云春坊。
出格之事他倒没有做,叫两个清倌人捶捶腿捏捏肩,顺便过过手瘾还是很惬意的。
正美美享受之时,便被隔壁嘈杂动静打断,接着便听到女子的惊叫声,以及什么碎裂的声音。
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命贴身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侍卫到了隔壁,看见倒地的桌椅,破碎的窗框,以及惊慌失措瘫坐在地的胡玉。
便知道出了事,不由分说进门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
看到摔在地上的女人,侍卫便明白了大概,匆匆向太子禀告。
宋高崇本不想出面,但一想到胡玉的身份,真事情闹了起来,到时候来人一查...
于是便让侍卫叫来老鸨,让她尽快处理好这事,顺便把胡玉叫到雅间。
“说话!”宋高崇再次开口,声音冷了许多。
“是.是我一不小心...”
“哼!”宋高崇冷哼一声,“一不小心,呵呵,这话估计也就你自己信。”
“殿下..我..”胡玉紧张开口,接着磕头,“求殿下救我。”
胡玉害怕不是自己杀了人,一个青楼女人而已,死了就是死了。
他怕的是此事闹大传到皇上那里,怀成侯府本就没落,若是因此惹的皇上不高兴,怕这辈子也无再起之日。
宋高崇冷眼盯着胡玉,他现在也有些心虚,青楼里死一个女人不算大事,关键是他此刻也在青楼之中。
刚封王,就逛青楼,虽然不是他动的手,可万一自己来青楼的事传出去....
该你怀成侯府没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宋高崇暗自愤怒。
“就在这待着,”宋高崇冷声开口,“等天黑了再滚出去!”
宋高崇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响起混乱声,依稀还有打斗声掺杂其中。
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不是已经让老鸨处理了,并命她关门打烊,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楼下大堂已经乱作一团,魏季和魏飞两人拳脚乱飞,不时有人从他二人身边飞出去。
大堂内的桌子也掀翻了三四个,椅子更是不知砸碎了几把。
喝花酒的客人陆陆续续跑的差不多了,女人惊叫连连缩成一堆,远离打斗之地。
林安平一脚将一个家伙踹到一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动静有点闹大了?!
“住手!都给老娘住手!”
后院的老鸨此刻到了前堂,然后傻眼了,眼中一阵阵肉疼之色闪烁。
看到老鸨出来,林安平开口让魏季魏飞停下。
魏季魏飞哥俩手里都攥着椅子腿,正对地上躺着的护院抡的起劲,此刻不情不愿扔掉手里的椅子腿。
魏飞趁机又踢了一脚。
七八个护院全都躺在地上,个个哀嚎,不是搂着肚子,就是抱着头打滚...
“你们仨好大的胆子!敢在云春坊闹事!”
“今天不给老娘一个交代,就别想再出这个门!”
老鸨指着林安平三人怒声开口,话音落下,她身后又冲出几个护院,手里个个操着家伙。
“不知你要什么交代?”林安平掸了掸身上袍子,“我们不过好心想着帮忙救人,这些人莫名其妙就动手..”
林安平笑着抬起头,直视老鸨的双眼,“难道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呵呵,救人?云春坊别说死个清倌人,就是打杀十个清倌人也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老鸨双手叉腰冷冷开口。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人是救不成了,想想怎么救自己吧。”
“哦?”林安平眉头凝了一下,“这么说,先前掉下楼的人死了?看来她也不是自己掉下来的,对吧?”
“对又如何?又能怎么样?”老鸨鄙夷了一眼。
“不怎么样,把行凶之人交出来带到府衙就行了。”
“怎么?你们是府衙的人?”老鸨有些心虚。
但怎么看林安平都不像官家,还没听过江安城哪个瘸子是当官的。
“林安平?!”
林安平正准备开口,二楼一道声音响起,老鸨和林安平三人皆是朝二楼看去。
方才雅间内的胡玉听出林安平的声音,便告知了宋高崇。
宋高崇想了一下,便让他出面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一个怀成侯拿捏一个小小校尉不是轻而易举。
林安平看到胡玉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惊讶胡玉会来这种地方。
胡玉冷冷瞥了林安平一眼,便开始缓缓走下楼梯,因为屁股有伤,下楼的姿势有些别扭。
到了林安平近前,胡玉摆出盛气凌人之态。
四目相对了一下,林安平拱手,“见过小侯爷,”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怀成侯呢。
“你在此处闹什么?”
林安平一怔,随后便将事情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一个青楼女人失足跌窗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还在此不依不饶大打出手,难不成那小清倌与你有些渊源不成?”
话从胡玉口中说出,很是轻佻,最后一句更是包含羞辱之意。
林安平微微皱眉,目光有些思索。
“小侯爷,青楼女人也是人,人命关天之事岂能敷衍?”林安平意有所指,“敢问小侯爷怎么知道落下去的是小清倌?且知道人已经死了?”
“放肆!”胡玉脸色红白参半,恼怒开口,“你是在质问本侯不成!”
“属下不敢,”林安平敷衍一句,“只是心中奇怪罢了,不过,属下认为此事应该通知府衙调查清楚,不知小侯爷意下如何?”
“这些与你没有关系,你若没事可以离开了,至于砸坏这里多少东西,该赔还是要赔的。”
“待府衙查清楚之后,属下自然会赔偿云春坊的损失,”林安平抬眼看了一下二楼,收回目光,“魏季、去通知府衙。”
“是、”
“站住!”胡玉怒声开口,“本侯说的话你们听不懂?那就再听一遍,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林安平心中已经了然,这事八成与胡玉有关系。
“小侯爷,若属下执意通知府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