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盗洞成了求生与死亡竞速的通道。丁逍遥几乎是被金万贯从后面踹着屁股推出来的,他刚滚出洞口,就听到身后岩石崩裂的巨响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恐怖的存在似乎试图扩大洞口追出来!
“堵住!快堵住洞口!”丁逍遥嘶声大喊,顾不上摔得七荤八素,翻身抓起地上散落的碎骨和石块,疯狂地塞向盗洞口。
金万贯、陆知简和云梦谣也反应过来,连拉带拽,将附近所有能移动的东西——碎骨、石块、甚至散落的背包——全都堆向那个不断传来可怕撞击和嘶吼的洞口。萧断岳被他们匆忙安置在远离洞口的骨壁下,依旧昏迷不醒。
玄尘子挣扎着靠坐起来,看着众人慌乱的动作和那被撞得不断震颤、簌簌落土的洞口,苍白的脸上凝重无比。公输铭在高烧中无意识地呻吟,林闻枢则依旧蜷缩在角落,对周遭的混乱毫无反应。
“轰!”
又是一次沉重的撞击!堵门的杂物猛地向外凸起,几块石头滚落,露出后面一双疯狂而暴戾的幽绿色巨眼!
“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金万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蹭。
丁逍遥死死抵住不断晃动的骨堆,胸口伤势崩裂,鲜血再次渗出,但他眼神狠厉,寸步不让。他知道,一旦让里面的东西冲出来,所有人都得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观察的玄尘子,忽然用尽力气,拾起地上半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细小腿骨,对着旁边一处布满了细微孔洞的骨壁,以一种独特的、带着颤音的频率,轻轻敲击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甚至压过了洞口的撞击和嘶吼。
奇迹发生了!
那面被敲击的骨壁,其上无数的孔洞仿佛被瞬间激活,青白色的冷光骤然亮起,并且发出一种低沉而恢弘的共鸣!这共鸣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坚韧的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临时避难所所在的骨室区域!
“砰!”
洞口那恐怖的存在再次狠狠撞来,但这一次,却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而极具弹性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甚至能听到它因反作用力而发出的痛楚闷哼!堵门的杂物不再震颤。
那幽绿色的巨眼惊疑不定地闪烁了几下,带着极度的不甘与愤怒,缓缓向后退去,沉重的脚步声和低吼声逐渐消失在盗洞深处。
危机……暂时解除了?
所有人都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玄……玄尘子道长……刚才是……”陆知简看着那依旧散发着微光、共鸣声渐渐平息的骨壁,难以置信地问道。
玄尘子疲惫地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开口:“此地……毕竟是‘梵响回廊’残留之地……贫道方才……只是以残存魂识,勉强激发了唐代僧人留于此地的最后一道‘梵音障’……借此地残留的梵音之力,形成隔绝……”
他顿了顿,气息更加微弱:“但……此障能量源于此地残存梵音,消耗一分便少一分……支撑不了太久……而且,方才动静太大,恐怕……已惊动了迷宫更深层的存在……”
他的话让众人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这只是暂时的安全,而且可能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丁逍遥忍着剧痛,检查了一下萧断岳的状况,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他又看了看其他伤员,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团队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被困在这弹丸之地,外面是恐怖的未知生物,内部是不断恶化的伤势和即将耗尽的食物饮水。
“必须尽快想办法……”丁逍遥声音嘶哑,目光扫过这间不大的骨室,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生机。
骨室除了他们进来的回廊和那个被封死的盗洞,似乎再无出口。墙壁上的青白冷光在“梵音障”激发后明亮了不少,但也显得后劲不足,正在缓慢地黯淡下去。
金万贯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摸索着行囊,最终只掏出一个空空如也的水囊和半块被压得变形的压缩饼干,哭丧着脸:“完了……弹尽粮绝了……”
云梦谣默默地将自己水囊里最后几口水分给了高烧的公输铭和昏迷的萧断岳。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角落、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林闻枢,忽然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呓语。他依旧捂着耳朵,身体颤抖,但嘴唇却在不自觉地开合:
“……声音……好多声音……它们在说话……在吵架……”
开始没人注意他的胡言乱语。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丁逍遥和玄尘子同时猛地一震!
“……穿黄衣服的……和穿白衣服的……在石头里……打起来了……”
“……下面……好深……有水流的声音……”
“……坏掉的大钟……在漏水……”
黄衣服?白衣服?是指唐代僧人与祆教祭司的残存意念?石头里打起来?是指声源之核内部的梵魔冲突?水流声?坏掉的大钟漏水?
林闻枢的精神在魔音冲击下濒临崩溃,反而可能因此变得更加敏感,能捕捉到一些常人无法感知的、此地残留的声波信息碎片!
丁逍遥和玄尘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玄尘子挣扎着,示意陆知简将林闻枢扶到他身边。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林闻枢的眉心,口中念诵着模糊不清的安神咒文,试图安抚他混乱的精神,并引导他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林闻枢在玄尘子的安抚下,颤抖似乎减轻了一些,但呓语变得更加清晰、连贯:
“……钟……下面是空的……有水……很多水……”
“……白色的……往水里跑……黄色的……在追……”
“……墙……会动的墙……后面有路……”
会动的墙?后面有路?
丁逍遥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再次仔细扫视这间骨室的每一寸墙壁!之前他们检查过,似乎都是实心的。
但林闻枢的呓语,结合之前经历的那些会移动、会改变结构的骨壁……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一面看起来与周围无异的骨壁前,伸出手,不是去推,而是去轻轻触摸,感受其表面的纹理和……极其细微的振动。
果然!在骨壁与地面连接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与周围环境频率不同的振动!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运转!
他尝试着用手掌贴合那片区域,缓缓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注入。
起初毫无反应。但当他调整内力的频率,试图模仿之前玄尘子敲击骨壁时的那种独特颤音时——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机括转动声,从骨壁内部传来!
紧接着,他手掌贴合的那片大约一尺见方的骨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滑动,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带着浓重水汽和土腥味的冷风,瞬间从缝隙中涌出!
真的有路!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惊呆了!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再次燃起!
然而,就在丁逍遥准备进一步探查那缝隙后的情况时,笼罩骨室的“梵音障”光芒猛地一阵剧烈闪烁,变得明灭不定!
玄尘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如同金纸,嘶声道:“不好……梵音障……快撑不住了……外面的东西……又来了!”
几乎同时,被封死的盗洞方向,再次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抓挠和撞击声!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猛烈!
而那新发现的缝隙之后,那涌出的冰冷气流中,似乎也隐隐传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如同无数细碎脚步般的声响……
前有狼,后有虎!生机之路,亦是未知险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