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激战,穿行虚空,林弈虽实力强横,但法力与神魂的消耗亦是实打实的。尤其是最后强行布下剑域,瞬杀八名强敌,更是让他眉宇间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芸心细,立刻提议道:“公子,前方已是云渺山脉地界,传闻山脉深处有散修聚集的‘流云坊市’,我们不如去那里稍作休整,打探些消息?”
林弈略一感应,点了点头。此刻确实需要一处安全之地调息恢复,并且,他对那面缴获的万魂幡以及幽冥教更深层的图谋,也需时间研究。
三人压下遁光,落入茫茫群山之中。依照玄玭从星辰罗盘中推演出的模糊路径,在云雾缭绕的深山里穿行半日,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云雾峡谷前,感受到了一阵细微的空间波动。
“就是这里了。”玄玑打出几道特定的法诀,前方的云雾如同帘幕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仅容数人通过的入口。
步入其中,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座亭台楼阁依山而建,悬浮于云海之上,灵鹤翩跹,霞光隐现。虽不及大型仙城繁华,却也别有一番仙家气象。往来修士大多气息内敛,行色匆匆,显然多是些不愿受大宗门束缚的散修或有隐秘在身之人。
三人在坊市中寻了一处名为“云归居”的清净客栈住下。林弈布下几重禁制后,立刻进入静室调息。
他取出那面万魂幡。幡面漆黑,触手冰凉,无数痛苦扭曲的怨魂面孔在幡布下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此物炼制手法极其残忍,需以生灵魂魄为主材,经幽冥鬼火反复灼烧祭炼,方能成就。其中蕴含的怨力与死气,对正道修士而言是剧毒,但对幽冥教修士却是大补之物。
林弈眼神微冷,指尖寂灭剑意吞吐,便要将其彻底毁去。
然而,就在剑意即将触及幡面时,他心中微微一动。守墓人曾言,“寂灭,并非纯粹的毁灭……它亦是轮回之始,秩序重定的必然”。
他沉吟片刻,改变了主意。并未直接摧毁,而是以精纯的寂灭剑意化作无数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万魂幡核心。他要做的,并非毁灭,而是“净化”与“剥离”。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需要对寂灭之力有着入微的掌控。林弈心神沉浸其中,引导着寂灭剑意,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将怨魂与死气中那些狂暴、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杂质一点点剥离、湮灭,只留下最精纯的魂力本源。
时间一点点过去,静室内,那原本阴森恐怖的万魂幡,散发出的气息竟逐渐变得平和、纯净起来。幡面上那些扭曲的面孔渐渐舒展,最终化为点点柔和的光粒,如同解脱般从幡布上飘散开来,消散在天地间,重归轮回。
数个时辰后,林弈睁开眼,手中的万魂幡已然大变样。幡体缩小了数圈,颜色变成了澹灰色,表面不再有怨魂浮现,反而散发出一种宁静、安详的气息,仿佛能抚平神魂的躁动。其内蕴含的,是经过寂灭剑意提纯后,毫无杂质的精纯魂源。
“此物,或可称之为‘净魂幡’了。”林弈自语道。这净化后的魂幡,虽失了攻击之能,但其精纯魂源,无论是用于滋养神魂、炼制特殊丹药,还是辅助修炼某些特殊功法,都是难得的宝物。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让他对“寂灭”之道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就在林弈完成净化的同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神识微动,便“看”到客栈大堂内,一名身着青色丹师袍、面容儒雅的中年修士,正对着苏芸和玄玑拱手致谢,神情激动。周围还围着几名看客。
“多谢二位道友仗义执言!若非二位,柳某这株苦心培育的‘云霖花’就要被那‘鬼煞门’的恶徒抢夺了去!”那中年丹师感激道。
原来,方才苏芸和玄玑在坊市闲逛时,恰逢这名为柳知元的丹师被几名气息阴鸷的修士纠缠,欲要强买他刚采集到的一株五百年份的云霖花。苏芸看不过眼,出面制止,玄玭则点破了那几人是附近一个名声不佳的邪派“鬼煞门”的弟子。那几人见苏芸气息不凡,玄玭似乎也颇有来历,悻悻退去。
“柳道友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苏芸澹澹回道。
柳知元却执意要答谢,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诚恳道:“柳某别无长物,唯有一手炼丹术还拿得出手。这瓶‘清灵丹’是在下近日所炼,于恢复法力、澄澈心神略有功效,还请二位务必收下!”
苏芸和玄玑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那柳知元又闲聊几句,得知他们初来乍到,便热情地介绍了一番流云坊市的情况,并留下传讯符,言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可随时寻他,这才告辞离去。
静室内,林弈收回神识。那柳知元修为在金丹中期,气息纯正平和,确是正统丹师路数,所言应当不虚。这流云坊市,鱼龙混杂,但也不乏正道之士。
他服下几枚丹药,继续闭目调息,巩固方才净化魂幡的感悟,同时思索着下一步的行止。《寂灭玄经》的线索渺茫,幽冥教在暗处虎视眈眈,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和更强的实力。
或许,这相对平静的流云坊市,能为他提供一些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