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璧的暖芒还裹着无相殿,沈砚却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膝盖砸在碎石上磕得生疼,可指尖触到凌霜胸口时,那股冰意瞬间压过了疼痛——太凉了,像捂了块浸过煞水的冰,只有左胸口贴着糖渣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搏动。
“凌霜!”他急得声音发颤,三玉刚按上对方胸口,就见那半块糖渣突然亮了亮,竟映出段细碎的记忆:六岁的阿澈举着糖,踮脚往凌霜嘴里塞,含糊地说“哥吃甜的,就不疼了”。沈砚猛地想起玄机子说的“执念凝魂”,眼眶一热,赶紧将灵力顺着糖渣往里送,“阿澈还在护着你!你要是敢闭眼,他该生气了!”
苏清瑶蹲下来时,手指先碰到了凌霜手腕上的剑穗——那是她刚缠上去的,此刻竟缠着丝极淡的金光,像在跟她呼应。她突然想起分路时陆问心掰剑穗的模样,他指尖割破的伤口渗出血,笑着说“这穗子沾了我的血,能替我护你”。鼻尖一酸,她将灵力注进剑穗,看着金光漫进凌霜的脉门:“剑穗的灵力能稳住你的灵脉,你答应过要带阿澈看太平的,不能食言。”
陆问心握着断剑守在旁,目光却锁着归墟深处——那股黑气已凝成只巨大的爪子,指甲泛着黑紫,正往万魂坛的方向抓去。断剑突然颤了颤,剑穗的金光与黑气撞在一起,竟激得他肩伤发疼,像有根针在扎着旧疤:“再拖下去,煞灵就要引动万魂了。”
“先救凌霜!”苏珩的玄武镜碎片贴着凌霜的伤口,蓝光扫过处,黑气滋滋作响地退去,“他灵脉里的煞气已缠上魂,得用糖渣的执念引出来。清瑶,你跟沈砚一起催灵力,我来封他的脉门,别让煞气再往里钻。”
玄机子靠在殿柱上,枯瘦的手攥着古籍,指腹划过“万魂坛”三个字,突然咳出血:“三百年前,无相邪君把害死的修士魂魄全埋在万魂坛下,想借‘魂煞合一’让煞灵成魔。当年我师兄为了毁坛,闯了忘川雾,结果……”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块刻着“云”字的玉佩,“这是他留下的,后来我在忘川雾边缘捡到,玉佩上还沾着糖渣——跟凌霜这块,一模一样。”
凌霜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抓着沈砚的手问:“糖……阿澈的糖还在吗?”见沈砚点头,他才松了口气,想撑着坐起来,却被煞气拽得心口发疼。苏清瑶赶紧扶住他,却见他盯着玄机子手里的玉佩,突然愣住:“这玉佩……阿澈生前也有一块,说是捡到的,还跟我分过糖。”
所有人都惊住了——玄机子师兄的玉佩,竟和阿澈有关?难道阿澈的魂,早就被万魂坛的煞气缠上了?
“必须去万魂坛!”凌霜猛地攥紧糖渣,短刃从地上拔起时,糖渣的微光缠上刃身,“阿澈的魂可能在坛里,我得带他出来。而且师兄的玉佩在那里,说不定他还活着!”
陆问心点头,断剑指向归墟深处:“我跟凌霜走前面,清瑶你用剑穗的金光破雾,你爹的玄武镜能挡魂煞,我们四个一起去。沈砚,你留在这里,三玉能感应煞源动向,玄机子前辈也需要人照顾。”
“我这里有忆魂香。”玄机子将香盒递给沈砚,又把“云”字玉佩塞给他,“忘川雾吞记忆,香能唤醒执念;这玉佩跟阿澈的糖渣有共鸣,要是凌霜忘了路,你就捏碎玉佩,糖渣会引他回来。”
沈砚接过玉佩,指尖触到上面的温度,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守着彼此的念想,就不算分开。”他攥紧三玉和香盒,看着四人准备出发——凌霜把糖渣贴身藏好,陆问心帮苏清瑶把剑穗系得更紧,苏珩则将玄武镜碎片塞进女儿手里,低声说“当年你娘就是用这碎片护的我,现在该你护自己了”。
“走了!”凌霜率先冲进雾气,短刃的光劈开迎面而来的煞气。陆问心和苏清瑶紧随其后,剑穗的金光在雾里扯出条亮线;苏珩断后,玄武镜的蓝光扫过处,魂煞纷纷退散。
沈砚站在无相殿前,突然喊了句:“凌霜,记得阿澈等你分糖!陆大哥,清瑶还等着跟你看昆仑雪!”
雾里传来凌霜的笑声:“放心!少一块糖都不行!”
可话音刚落,归墟深处突然传来巨响,万魂坛方向的黑气猛地炸开,那只巨爪竟抓向了凌霜他们的方向!沈砚的三玉瞬间发烫,映出雾里的景象——苏清瑶的剑穗金光突然暗了,她站在雾里发愣,像是忘了要去哪;凌霜攥着糖渣,却盯着手里的短刃,眼神茫然,连玄机子师兄的玉佩都快从怀里掉出来。
忘川雾,开始吞他们的记忆了!
沈砚的心瞬间揪紧,手忙脚乱地摸出忆魂香,却发现三玉的光又变了——万魂坛的黑气里,竟映出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跟玄机子师兄一样的道袍,手里攥着块糖,正朝着凌霜的方向挥手。
是玄机子的师兄!他真的还活着!
可没等沈砚高兴,那只巨爪突然拍向道袍人的方向,黑气瞬间裹住了他。凌霜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朝着黑气的方向冲去,却忘了手里的短刃该怎么用——他连自己要找阿澈的事,都快忘了。
沈砚看着三玉里的景象,手都在抖:点燃忆魂香,能唤醒他们的记忆,可万魂坛的巨爪已经快抓到凌霜;捏碎玉佩,能引凌霜回来,可玄机子的师兄还在黑气里……他该先救谁?归墟的风裹着魂煞的哭喊声,吹得他心口发疼,第一次觉得,等待比冲上去战斗,更让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