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司的手无声地探向身侧的阴影,如同从水中捞起月影般,流畅地从【影空间】中取出了【随风】。他单手握紧刀柄,周身气息骤然剧变——一股磅礴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精准地笼罩向物理老师。
在五条悟的“六眼”之中,此刻的幸司仿佛化作一颗被无尽黑暗与沸腾怒意包裹的星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可怖威压,那力量狂暴而深邃,甚至超越了寻常特级的范畴,使得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变形,光线在他身侧黯然失色。
“有意思……”五条悟低声自语,悄然摘下了墨镜。那双苍蓝色的眼眸中仿佛也掀起了狂风暴雨,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色泽粉嫩的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赞叹,“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把它逼出来啊,幸司……心还是那么柔软呢~” 柔软得让人忍不住想……“不过,这么弱小的咒灵却能拥有二级的灵压,意味着它的技能点,恐怕全都点在速度上了哦~”
(宫野哀:所以……看不清它的形状也不是我的问题吧= =)
幸司翠绿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鹰隼,无比专注且坚定地锁定物理老师,没有丝毫偏移。“我的刀,更快。”他声音平稳,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呃——”物理老师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惨叫,猛地蹲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嘶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颅内疯狂挣扎。
下一秒,一个模糊的三角状黑影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从他头顶窜出,试图遁逃!
但它的速度快,幸司的刀更快!
只见银亮的刀光如同撕裂空间般一闪而过——【随风】的刀背以更迅猛的速度精准拍下!
“吱——!”一声凄厉短促的悲鸣响起,那三角黑影被重重砸落在地,黑色的、粘稠的汁液立刻从它扭曲的身体下渗出,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污迹。
幸司眼疾手快,几乎在它落地的瞬间便已完成封印术式,将那只奄奄一息的“大三角”彻底封入贴有特制咒符的木盒中。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另一边,物理老师浑身被冷汗浸透,彻底晕倒在地,看起来像是骤然瘦了一圈,但呼吸平稳,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幸司:这样……其实也算帮他减肥成功了吧?)这个念头让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然而,与他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的五条悟骤然变得凝重的面色。
随着作为源头的“大三角”被祓除,小型的【帐】也缓缓消散。
但幸司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泪流满面、身体微微颤抖的宫野哀。她抽泣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刚刚……有两位同学突然晕倒了……然后、然后有两只‘大蛾子’……‘大三角’……飞、飞到了数学老师的脑子里……”
幸司的心猛地一沉,立刻看向数学老师。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似乎对此一无所觉,正将晕倒的学生小心地安置在座椅上,然后转过身,依旧用那温和的语调轻声安抚着其他六名受惊的孩子。
然而,在幸司的感知中,数学老师的头部,此刻正清晰地散发出一股属于三级咒灵的气息……那显然是刚刚吸收了那两只“大三角”的能量后,加速发育的结果!
“难道……即使消灭了最初的源头,由它分裂出的次级诅咒也不会同时消失?而是会由最强的一只迅速继承成为新的源头,其他的则继续存在并为它供能?所以……必须同时消灭所有分裂体才行?”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数学老师那瘦削甚至有些颤巍巍的身影上……
“不要……不要这样……”翠绿色的眼眸中剧烈地闪动着细碎而痛苦的光芒,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与抑制不住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无声地滑落。
五条悟难得地收起了所有玩闹的神色,他走上前,沉重地拍了拍幸司的肩膀,语气是少有的肃穆,“既然牺牲是无法避免的……看来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看到两人神情的宫野志保,瞬间也反应过来。她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幸司另一边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盈满泪水的双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说起来,就算拥有特殊的能力,你们也终究还是孩子……必要的责任和牺牲,就由我们大人来承担吧。”
幸司转头看向了五条悟此刻严肃的侧颜,“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如果用我的【细工】精密操控最小限度的咒力,有可能直接消灭它而不伤及大脑吗?不……大脑太精细了,我完全没有把握……”
“悟……”幸司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如果交给医疗班……有可能吗?”
“就我所知,不能。”五条悟的回答冷静而残酷,“而且,他们并不会那么在乎一个普通人的性命。再说了,幸司,你也很清楚吧?作为刚刚吸收了能量、新生的大三角,它随时可能再次分裂。为了拯救一个人,你要冒着让更多人被寄生的风险吗?”
幸司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翠绿的瞳孔中虽然盛满痛苦,却已重新凝聚起决绝的坚定:“我明白了……我来动手。”
五条悟叹了口气,“这次就让我来吧。”
“不。”幸司轻声拒绝,语气却不容置疑,“之前就说好的……如果遇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情况,我也不会退缩。”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宫野志保走向数学老师,低声向他解释了情况。数学老师听完后,面上先是闪过一丝怔愣,随即缓缓化为一种深切的释然。
他慢慢走到幸司面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温和平静:“小朋友,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说实话,身体一直也不太好,不知道哪天可能就去见那些先走一步的亲人了……所以,不用为我伤心啊。”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只是……在走之前,能让我给我老伴打个电话吗?”
看着老人平静接受命运的模样,幸司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如果没有这诅咒……如果……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眼角又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