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气忽冷忽热,正是流感高发期。苏念晴为了准备一场重要的校际辩论赛,连续熬了几个晚上查资料、写稿子、模拟辩论,身体有些透支。偏偏这时又赶上了生理期,抵抗力下降。周四下午,在辩论社高强度训练后,她感觉喉咙干痛,头重脚轻,回到宿舍一量体温,38.5度。
“哎呀,念晴你发烧了!”室友李萌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呼道。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苏念晴声音沙哑,浑身酸痛,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她给辩论社社长发了消息请假,社长让她好好休息,比赛的事别担心。昏昏沉沉中,她下意识地给顾言澈发了条信息:“有点发烧,在宿舍休息。” 发完就握着手机睡着了。
顾言澈当时正在物理实验室调试机器人程序,看到消息,眉头立刻蹙紧。他回复:“多少度?吃药了吗?” 等了几分钟没回应,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对旁边的队友说:“有点急事,我先走一步。”语气不容置疑。
队友看他神色凝重,连忙点头:“澈哥你去忙,这边我们能搞定。”
顾言澈快步走出实验楼,先骑车到校医院,挂了号,向医生描述了症状,开了对症的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他又拐到学校超市,买了体温计、退烧贴、柠檬和蜂蜜。最后,他来到生科院女生宿舍楼下。
拨通苏念晴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她虚弱的声音:“喂……”
“我在你楼下。能下来吗?或者我让宿管阿姨帮忙送上去。”顾言澈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苏念晴挣扎着爬起来,披了件外套,晃晃悠悠地走到阳台往下看。果然看到顾言澈提着两个袋子,挺拔的身影立在宿舍楼下,正仰头望着她的窗口。傍晚的夕阳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也照亮了他眼中清晰的担忧。
她心里一暖,鼻子有些发酸。“我……我下来。”她对着电话说。
慢慢走下楼梯,宿管阿姨认识顾言澈(毕竟这么出色的男生很难不让人记住),和蔼地笑了笑,没多问。苏念晴走到门口,顾言澈立刻迎了上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他的手微凉,触到她滚烫的皮肤,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么烫。先回去躺着。”他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但动作却很轻柔,扶住她的胳膊。
回到宿舍,李萌正好不在。顾言澈让苏念晴躺好,熟练地拿出体温计让她夹好,然后用温水浸湿毛巾,轻轻敷在她额头上。接着,他拆开退烧贴,仔细地贴好。又去洗手间洗干净手,拿出自己带的保温杯(他居然随身带了保温杯),倒出还温热的水,看着她把药服下。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有条不紊。苏念晴晕乎乎地看着他忙碌,心里被巨大的安全感和暖意包围着,连病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实验室不忙吗?”她小声问。
“忙完了。”顾言澈言简意赅,坐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疼,没力气。”苏念晴老实回答。
“嗯。闭上眼睛休息。”顾言澈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我在这陪你。”
苏念晴听话地闭上眼睛。宿舍里很安静,能听到窗外隐约的鸟鸣和顾言澈清浅的呼吸声。她感觉他偶尔会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或者帮她掖一下被角。这种无声的陪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李萌回来了,看到顾言澈在,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小声说:“顾神你来啦?念晴好点没?”
“刚吃了药,睡了。”顾言澈压低声音回答。
“那就好,辛苦你了。我去食堂给你们打点粥回来吧?”李萌热情地说。
“谢谢,不用。我带了。”顾言澈指了指桌上的另一个袋子,里面是他刚才在超市买的食材和小炖盅(宿舍限电,只能用小型电器)。
李萌瞪大了眼睛,竖起了大拇指:“厉害!”然后识趣地不再打扰。
苏念晴睡了一觉,感觉汗湿了衣服,但头脑清醒了不少,烧也退了一些。她睁开眼,看到顾言澈正背对着她,在用小炖盅小心翼翼地热着什么东西。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
“醒了?”他仿佛背后长眼睛似的,转过身,端着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蜂蜜柠檬水走过来,“喝点水。”
苏念晴靠坐在床头,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微甜的温水滑过干痛的喉咙,非常舒服。“你还会做这个?”她有些惊讶。
“看教程学的。”顾言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喝完水,顾言澈又变魔术似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和一把小刀,安静地削起皮来。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苹果皮均匀地连成一条长线垂下。削好后,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到她面前。
“吃点水果。”
苏念晴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眶微微发热。这个平时在实验室里摆弄精密仪器、在代码世界里挥洒自如的男生,此刻却在女生宿舍里,为她量体温、喂药、敷毛巾、削苹果,做着最琐碎最寻常的照顾人的事情。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丝不耐,只有行动。
“顾言澈……”她声音哽咽。
“嗯?”他抬头看她。
“谢谢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
“应该的。”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拿起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快吃。”
这一刻,苏念晴觉得,生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了。跨校区的奔波,细致的照料,安静的陪伴,顾言澈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这份沉甸甸的、融于行动中的关心,让他们的感情,在病床前悄然升华,变得更加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