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鬼子的军火库，真藏在那个地方？”曹兴国用刺刀挑开面前的荆棘，晨露顺着草叶滴下来，打湿了他的绑腿。队伍正穿行在密林中，往东北方向急行军，王黑风带着尖兵班走在最前面，砍刀劈砍灌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严英豪攥着张揉皱的地图，指尖点在标注“塔木镇”的位置：“临县伪军队长招供的，说那儿原是个银矿，鬼子占了后改造成军火库，有三层地道，藏着够一个师团用的弹药。”他忽然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咱们这点人，够不够啃下这块硬骨头。”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王黑风的声音远远传来：“曹团长！严团长！前面有个穿国军军装的，说是找严团长！”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赶。只见密林空地上，一个国军通讯兵正牵着马站着，军帽歪在一边，裤腿沾满泥点，看到严英豪，立刻立正敬礼：“报告严团长！我是国军第三战区通讯营的，奉师长命令前来送信！”
严英豪接过他递来的信封，拆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老曹！你看！”信纸递过来，上面写着：“着令独立营、补充营即刻归建，由严英豪统一指挥，星夜赶赴塔木镇，协同友军作战。”
“两个营？”曹兴国也吃了一惊，“这下发力了！”
通讯兵又递过一份名册：“报告团长，两个营共计六百三十人，已在塔木镇西二十里的黄土坡待命，带有机枪十二挺，迫击炮四门。”
严英豪拍着通讯兵的肩膀大笑：“好小子！路上辛苦了！王黑风，带他去后面歇着，弄点干粮！”等通讯兵走远，他把名册往曹兴国手里塞，“你看，这下别说军火库，就算端了鬼子的联队部，咱们也有底气了！”
曹兴国翻着名册，忽然停住脚步——名册最后附着一行小字：“八路军总部来电，抗联两个支队及反战同盟共一千人，已抵落马坡，编入独立团序列。”
“还有这好事？”严英豪凑过来看，“抗联的弟兄们可是从白山黑水打出来的硬骨头！反战同盟……是那些投诚的鬼子？”
“不止投诚的。”曹兴国想起根据地见过的反战同盟成员，“还有不少是被咱们俘虏后，认清了侵略本质的日本士兵，懂日语，熟悉鬼子的布防习惯。”他忽然一拍大腿，“总部这是提醒咱们——智取！”
队伍赶到落马坡时，已是午后。山坳里黑压压站满了人，国军士兵穿着灰布军装，抗联战士裹着羊皮袄，反战同盟的成员则穿着缴获的鬼子军装，正围着几口大锅吃饭，炊烟袅袅升起。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大步走来，握着曹兴国的手用力摇晃：“曹团长！俺是抗联第二支队的李铁柱！可算跟主力汇合了！”他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日本青年，鞠躬道：“我是反战同盟的田中健一，曾在关东军辎重部队服役，熟悉军火库的防御体系。”
田中健一铺开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鹰嘴崖的位置说：“军火库入口伪装成矿洞，有三道岗哨，第一道是伪军，第二道是鬼子，第三道……”他顿了顿，“是关东军的特战队，配备喷火器和掷弹筒。”
严英豪指着地图：“硬闯肯定不行，特战队不好对付。田中先生，你看能不能……”
“我有办法。”田中健一指着反战同盟的成员，“我们可以伪装成关东军巡查队，以‘检查弹药储存’为由进入，控制住第三道岗哨，然后打开入口，接应主力。”他又补充道，“我认识守库的小队长，名叫井上靖二，曾是我的同期学员。”
曹兴国点头：“就这么办。田中先生带十名反战同盟成员，伪装成巡查队，下午三点出发。严英豪，你带国军两个营，埋伏在矿洞左侧的山梁，听到信号就抢占第一道岗哨。李铁柱，你带抗联的弟兄们去右侧山腰，打掉鬼子的迫击炮阵地。”他看向所有人，“我的任务是——带主力冲进地道，把军火库一锅端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鹰嘴崖上。田中健一带着反战同盟成员，乘着一辆缴获的鬼子卡车，径直往矿洞驶去。卡车在第一道岗哨前停下，田中探出头，用日语呵斥：“快开门！关东军司令部的巡查队！”
伪军哨兵看清车上的军装，不敢怠慢，连忙拉开铁栅栏。卡车刚驶过第二道岗哨，田中突然掏出枪，指着鬼子哨兵的脑袋：“不许动！”反战同盟的成员纷纷动手，瞬间制服了十几个鬼子。
“信号弹！”田中大喊。一颗红色信号弹升空，山梁后立刻传来枪声——严英豪的部队冲上来了！国军士兵挺着刺刀冲锋，机枪在山头上扫射，伪军本就无心恋战，见状纷纷投降。
曹兴国带着主力往矿洞冲，刚到入口，就见田中健一在里面招手：“快！第三道岗哨的特战队正在吃饭，我们控制了炸药库的引信！”
地道里弥漫着机油味，两侧的灯泡忽明忽暗。走到岔路口，田中健一指着左边：“这边通弹药库，右边是特战队的营房。”话音未落，右边突然传来枪响，子弹擦着耳边飞过。
“他们发现了！”曹兴国大喊，“李铁柱！带抗联的弟兄们顶住！其他人跟我冲弹药库！”
特战队果然凶悍，穿着黑色作战服，端着歪把子机枪疯狂扫射。李铁柱带着抗联战士往地上扔手榴弹，借着手榴弹的烟雾冲锋，羊皮袄被子弹打穿，血顺着衣襟往下淌，却没人后退一步。
弹药库的铁门紧闭，上面挂着把大锁。严英豪带着国军士兵赶过来，架起迫击炮就轰：“给我炸！”炮弹呼啸着飞来，铁门被炸开个大洞。
“冲！”曹兴国第一个钻进去，里面堆满了木箱，上面印着“九二式重机”“三八式步枪”的字样。战士们撬开箱子，往麻袋里装子弹，往背上扛机枪，喜得合不拢嘴。
突然，地道深处传来“轰隆”一声——是特战队炸塌了通道，想困住他们！田中健一喊道：“还有条通风道！通往西山出口！”
众人跟着他往通风道钻，通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刚爬到山顶，就见鬼子的援军正往矿洞冲，足有一个大队！
“不好！是鬼子的联队主力！”严英豪架起重机枪，“老曹，你带弟兄们把弹药运走，我来挡住他们！”
“一起走！”曹兴国把最后一箱手榴弹扔给抗联战士，“田中先生，军火库的炸药还能用吗？”
田中健一点头：“我留了定时引信，还有十分钟！”
众人顺着绳索滑下山壁，刚跑出半里地，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西山的山顶被炸得粉碎，火光冲天而起。鬼子的援军被埋在塌方的碎石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落马坡的宿营地，篝火重新燃起。国军士兵和抗联战士挤在一起擦枪，反战同盟的成员教大家辨认鬼子的弹药型号，田中健一用树枝在地上画着鬼子的布防图，严英豪则在清点缴获的武器，嘴里不停念叨：“好家伙！这下发大财了！”
曹兴国递给严英豪一壶酒：“喝一口？”
严英豪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老曹，你说这仗打完，咱们是不是该给队伍起个响亮点的名字？”
曹兴国望着远处的火光，酒壶在手里转了个圈：“叫‘联合抗日独立团’咋样？不管国军、共军、抗联，还是反战同盟，到了这儿，都是打鬼子的好汉！”
严英豪举着酒壶大笑：“好名字！就这么定了！等明天，咱们就带着这‘联合团’，去端了鬼子的联队部，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好惹！”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远处的西山口还在冒烟，而这支刚刚汇合的队伍，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