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那小子倒是有种,拉着三个鬼子垫了背!”谷天贺扛着重机枪,粗声粗气地拍着枪身,铁制的枪托在冻土上磕出闷响,“这把火烧得好,烧得鬼子连件完整棉衣都剩不下!”
曹兴国正用刺刀削着一根木棍,闻言抬眼看向巴彦县城的方向,浓烟还在城墙后隐隐翻滚,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狠劲用对了地方,才算没白死。传令下去,各营按原计划推进,趁着鬼子乱成一锅粥,今晚就端了他们的西城门!”
“团长,城西那座炮楼不好啃啊!”通讯员小张凑过来,手里的地图被风吹得哗哗响,“织田武夫把主力都调去守那边了,听说还架了两挺九二式重机枪!”
“重机枪?”李云霄掂了掂手里的手榴弹,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上次从鬼子仓库缴的炸药包,正好派上用场。我带突击组先摸过去,炸了它的底座,看它还怎么嚣张!”
“不行。”曹兴国放下木棍,指着地图上的炮楼位置,“炮楼建在高地上,四周全是开阔地,硬冲就是送死。谷天贺,你的重机枪营绕到侧翼,用火力压制住炮楼的射击口;云霄带爆破组从排水渠摸过去,注意避开探照灯;三营跟我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得嘞!”谷天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保证把鬼子的火力死死摁住,让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李云霄正检查着炸药包上的引线,闻言抬头道:“排水渠窄得很,只能容一个人匍匐前进,我带两个老兵去就行,人多了反倒是累赘。”
“小心点。”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棉衣上没缝好的补丁——那是上次战斗时被弹片划开的口子,“炸掉炮楼就撤,别贪功。”
“放心!”李云霄把炸药包背在身后,冲身后两个战士挥挥手,“跟我来!”
暮色渐浓时,西城门的炮楼突然亮起探照灯,光柱在城外扫来扫去,如同毒蛇吐信。谷天贺的重机枪营早已在三百米外的土坡后架好了阵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炮楼的射击口,战士们趴在冻土上,手指紧扣扳机,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娘的,这灯真晃眼!”一个年轻战士忍不住骂了句,被谷天贺瞪了一眼:“闭嘴!等会儿让你打个够!”
突然,城墙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鬼子军官的吼声透过寒风传过来:“都打起精神来!支那军说不定今晚就会来偷袭!谁要是掉链子,军法处置!”
“是!”炮楼里传来整齐的应答声,紧接着,重机枪转动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曹兴国趴在前沿阵地,望着炮楼顶端的探照灯,对身边的三营长低声道:“差不多了,打信号弹。”
三营长掏出信号枪,朝天空扣动扳机,一颗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炸开,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打!”谷天贺猛地站起身,重机枪瞬间喷出火舌,“哒哒哒”的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像雨点般砸向炮楼的射击口,打得砖石碎屑飞溅。炮楼里的鬼子慌忙还击,重机枪的轰鸣声如同闷雷,子弹在战士们头顶呼啸而过,砸在冻土上溅起一片片冰碴。
李云霄带着两个老兵正匍匐在排水渠里,渠壁上的冰碴刮得棉衣“沙沙”作响。探照灯的光柱偶尔扫过渠口,三人立刻屏住呼吸,死死贴住渠底的污泥。
“还有五十米。”李云霄低声道,手指在炸药包的引信上摸了摸,“准备好,到了位置就点火。”
炮楼里的鬼子被正面的火力吸引,几乎没人注意到脚下的排水渠。李云霄三人终于爬到炮楼正下方,借着阴影的掩护,迅速将炸药包固定在砖石缝隙里。
“快!还有三分钟引线就烧完了!”一个老兵急声道,手指有些发抖。
李云霄划亮火柴,火苗在寒风中摇曳,他稳稳地点燃引线,看着火星“滋滋”地向前蔓延,才拽着两个老兵往回爬:“撤!”
刚爬出二十多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都在震颤。炮楼的底座被炸得粉碎,整座楼体像醉汉一样摇晃了几下,顶端的探照灯“哐当”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城墙上燃起一团大火。
“炸塌了!炸塌了!”三营的战士们欢呼起来,曹兴国猛地站起身:“冲!”
战士们如同潮水般涌向城门,谷天贺的重机枪还在怒吼,掩护着冲锋的队伍。城墙上的鬼子乱作一团,有的掉转枪口射击,有的抱着头四处乱窜。
李云霄从排水渠里爬出来,脸上沾满污泥,却笑得露出白牙:“团长,搞定!”
曹兴国挥刀向前:“拿下城门!”
就在这时,炮楼的废墟里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枪声,一颗子弹擦着曹兴国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
“还有活的!”谷天贺怒吼着调转枪口,重机枪的子弹瞬间将废墟扫成一片火海。
曹兴国抹去脸上的硝烟,望着火光中的城门,沉声道:“别停!冲进去!”
战士们的呐喊声淹没了枪炮声,如同滚滚洪流,朝着火光中的城门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