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侦查员回来了!”通信兵掀开门帘,带进一个满身泥污的战士,那人肩上的步枪缠着草绳,裤腿还在往下滴水,“县城周围摸清楚了,驻守的是野口大佐,带了一个大队,把原来的县衙门改成了指挥部,四周修了炮楼,城门盘查得紧!”
曹兴国正蹲在狼寨后山的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把木犁,身后是战士们开垦出的几亩新田,黑黝黝的泥土散发着潮气。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野口大佐?没听过这号人物。宫本联队真把主力都调去南方了?”
“千真万确!”侦查员抹了把脸,露出被晒黑的皮肤,“省城现在就剩下宫本的联队部,街上的鬼子少了一半,听说都往南边开拔了。野口在县城里天天吹嘘,说八路军早就被他们困死在大青山里,连骨头都化成泥了!”
“化成泥?”周铁山在一旁锄地,闻言“呸”了一声,“这狗东西脸皮比城墙还厚!等咱们种完这季粮,就去县城扒了他的皮!”
曹兴国笑了笑,把木犁递给身边的战士:“急什么。宫本想靠吹嘘捞政绩,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喘口气。”他指着身后的田地,“看到没?这几亩地能种玉米和土豆,等秋收了,就不愁粮食了。让各营都学学,一手拿枪,一手拿锄,饿不着肚子,才能跟鬼子耗下去。”
李勇道:“那县城的野口……就不管了?”
“管,但不是现在。”曹兴国望着县城的方向,“野口刚到,肯定急于立威,防备得紧。让侦查员再盯着,等他松懈了,或者宫本那边有新动静,咱们再动手。”
接下来的日子,大青山里一派忙碌景象。狼寨后山的平原上,战士们分成几拨,有的翻地,有的播种,有的去山涧引水浇田。炮兵中队的战士也没闲着,在老张的带领下,把炮拆开藏进山洞,每天扛着锄头下地,晚上就在油灯下擦拭炮零件。
山子岭的一营开垦了片坡地,种上了耐活的南瓜;鹰头山的二营在山顶开辟菜园,种了些青菜;狼尾滩的三营最惬意,一边打鱼,一边在滩涂边上种豆子,时不时给狼寨送些鱼干和新摘的豆荚。
战俘营的日军也被编入劳动队,松井带头跟着翻地,虽然动作生疏,却没偷懒。有战士见他累得直不起腰,递过去一块窝头,他愣了愣,接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天傍晚,曹兴国正在查看玉米苗的长势,赵刚从鹰头山派人送来消息:“团长,县城的野口开始抓壮丁了,说是要修公路,把县城和省城连起来,已经抓了几十个村民,关在县城西的工棚里。”
“修公路?”曹兴国眉头一皱,“这是想把补给线修到县城,方便运兵啊。”
周铁山放下锄头:“团长,不能让他修起来!否则以后咱们去县城就难了!”
“嗯。”曹兴国点头,“让赵刚派两个神枪手,晚上去工棚附近看看,要是能把村民救出来最好,救不出来就放几枪,吓唬吓唬野口,让他知道咱们还在。”
深夜,鹰头山的神枪手摸到县城西的工棚外,见两个日军哨兵正靠在柱子上打盹,抬手就是两枪,哨兵应声倒地。工棚里的村民听到枪声,顿时骚动起来,神枪手在暗处喊:“别慌!我们是八路军,想办法自己跑,往大青山方向!”
枪声惊动了县城里的日军,野口带着人赶来时,只看到地上的哨兵尸体和空无一人的工棚——村民们趁着混乱,已经钻进了夜色。野口气得哇哇叫,却连八路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消息传到狼寨,曹兴国正在灯下看各营送来的生产报告,闻言笑道:“野口这第一把火,算是被咱们浇灭了。”
李勇道:“他肯定会报复,说不定会派兵搜山。”
“搜山就搜山。”曹兴国放下报告,“咱们的地刚种下去,正好让他来松松土。告诉各营,做好准备,鬼子来了就打游击,扰得他不得安宁,让他修不成公路,也抓不到壮丁。”
窗外,月光洒在田地里,刚种下的玉米苗在风中轻轻摇晃。曹兴国知道,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等秋收之后,或者南边的战事有了变化,一场新的战斗就会打响。
“团长,炊事班做了南瓜汤,加了新摘的青菜,您尝尝?”一个战士端着碗进来,热气腾腾的汤里飘着翠绿的菜叶。
曹兴国接过碗,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散开。他看着窗外忙碌的身影,对战士们道:“好好种,好好练,等玉米熟了,咱们就去县城,给野口送份‘大礼’。”
战士们齐声应道:“好!”
夜色渐深,田埂上的灯笼还亮着,映照着战士们巡逻的身影。大青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孕育着生机,也孕育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团长,您说这玉米能丰收不?”一个年轻战士摸着刚冒芽的玉米苗,好奇地问。
曹兴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咱们用心种,肯定能丰收。就像打鬼子,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把他们全赶出去。”
远处的山风吹过,带来玉米苗的清香,也带来了希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