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涿州大营。
谢归鸿的突然起兵,让帐内因大胜而略显轻松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新的紧迫感。
王潇却面色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有条不紊地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曹斌听令!命你领一万两千精锐固守涿州,崔乾佑、陈玄策为副辅佐于你。”
“你们的任务不仅是深耕涿州,更要以此为根基,逐步蚕食周边守备空虚的州府,扩大控制区,吸纳流民!”
“陈庆之继续负责收编整顿俘虏一事,‘十一抽杀律’即刻执行,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俘虏营彻底稳住,筛选出可用之人。”
“安守忠,你负责永州防务,张定边,严州防务交由你全权负责!”
最后,他看向帐内其他将领:
“吕轻侯、王麟、田承嗣、李嗣业,点齐一万五千名精骑,随我即刻出发,转道西进驰援青州!”
“所有人切记,无论东西两线战事如何,各地的核心任务依旧是全力招揽流民,发展人口积蓄力量,此乃根本!”
“末将领命!”
众人轰然应诺,立刻转身出帐。
军令如山,陈庆之不再犹豫,当即持令前往俘虏大营,宣布了“十一抽杀律”的命令。
随着军官冷酷的计数声,抽中“十”的俘虏被无情地拉出行列,在一片咒骂和哀求声中纷纷人头落地。
这种凶残的场面极大震慑了剩余俘虏,原本暗流涌动的对抗情绪被死亡恐惧强行压下,六万多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再也不敢有反抗心思。
三日后,随着各部高效执行命令,在军事控制和新政吸引下,王潇控制的人口总数再次迎来一波暴涨,足足新增近二十万众!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启动了系统召唤功能。
琅琊山基地内,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奇异红光闪过之后,一队队盔甲鲜明、装备精良的精锐士卒凭空出现。
然而,因为之前王潇严令“不允许主动出击”,潘美只得按兵不动。
看着山下青州方向的滚滚烟尘,狄青面露不解:
“潘将军,如今局势危急,谢指挥使压力巨大,为何不将此精锐派往增援?”
潘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静地分析道:“大人的深意,非我等所能妄加揣测。”
“但依我看,大人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让谢家父女二人彻底走向对立,再无转圜余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此外,谢指挥使虽是此世界女主,又与大人关系匪浅,但其麾下青州军终究是独立体系。”
“若其手中掌握的部队太多、实力过于膨胀,将来……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大人此举,未必没有制衡与掌控的考量。”
狄青若有所思,“那...我们就这样隔岸观火?”
思索片刻后潘美摇了摇头:
“青州的战报已经发出,大人不日必定率军抵达,这一万兵马与其耗在基地内,不如赶往永州方向与援军主力汇合!”
新召唤出的李晟在了解完局势后,当即表示赞同,趁着战火并未燃烧至此迅速开拔。
......
......
青州边境百里外,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
当宣旨太监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将“晋封镇南王”、“世镇南方”等字眼清晰地念出时,谢归鸿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脸上迅速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好!好!好!沈首辅果然够意思!真是痛快!”
他贪婪地抚摸着那明黄色的绢帛,仿佛在抚摸无上的权柄。
“大战还未正式开打便已是镇南王,若是此番能一举平定青州、永州,将逆女和王潇彻底剿灭,那便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届时永镇江南世代富贵,岂不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哈!”
帐内诸将见状却面面相觑,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一名跟随他多年的老将忍不住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
“大统领……呃,王爷还请慎喜,朝廷此举明为加封,实为驱虎吞狼之计啊!”
“他们这是想坐山观虎斗,让我军与琅琊军、青州军自相残杀,消耗彼此实力。无论最终谁胜谁负,朝廷都可坐收渔翁之利!我等不可不防!”
谢归鸿此刻正沉浸在封王的巨大喜悦和对未来权势的憧憬之中,哪里听得进这等“丧气话”。
他不以为然地一摆手,脸上带着绝对的自信,甚至有些睥睨:
“不必多虑!此乃阳谋,本王岂能不知?但正所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青州、永州、严州的位置:
“等本王拿下这三州之地,整合完毕,届时手握二十万以上雄兵,掌控富庶江南,大势已成!”
“朝廷?哼,到时哪怕是朝廷也要看本王的脸色!”
“沈渊老儿若识相,大家便相安无事,若不然……这天下,未必就不能换个姓谢的来坐坐!”
景和八年夏,二十万荡寇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兵分四路,浩浩荡荡地冲入青州府境内。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青州各县守军和乡勇试图阻拦,却无异于螳臂当车,瞬间就被这钢铁洪流无情地碾碎。
谢归鸿此番志在必得,攻势极其猛烈,仅仅五日时间,青州府下辖各县便相继被攻破。
四路大军如同四把铁钳,最终在青州城下合二为一,将这座核心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一只鸟儿都难以飞出。
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眼前巍峨却显得孤零零的青州城,谢归鸿志得意满。
他命人向城内射去劝降书,语气倨傲,以父亲和镇南王的双重身份,命令谢昭宁开城投降,便可保她性命无忧,甚至许她一世富贵。
然而,回应谢归鸿的是谢昭宁冰冷而决绝的怒斥。
她痛斥父亲背弃黄天军起义的初衷,投靠朝廷,残害袍泽,天理不容!
并当场宣布,与谢归鸿彻底断绝父女关系,从此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