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北京的冬天雪也快下下来了,陈玄的新家也渐渐有了更浓郁的生活气息。

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书架上,除了维修手册和无线电期刊,也多了几本从附近书店买的、关于基础物理和宇宙学的科普读物。

并非为了学习,更像是一种对当前人类认知边界的好奇。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似有雨意。陈玄刚送走一位来修老式收音机的老人,正准备收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来。

是之前找他修过复印机的张老板。

“陈师傅!幸好您还没收摊!”张老板额角带汗,语气急切,但这次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生意。

“张老板,有事?”陈玄放下手中的抹布。

“是这样,”张老板压低了些声音,“我有个表哥,在国家高能物理研究所工作,他们那儿最近遇到个大麻烦!一台非常重要的进口信号分析仪坏了,型号太老,没人会修,原厂也早不管了。所里项目都快停了!我一下就想到了您,跟表哥狠狠推荐了您一番!他们领导,丁仪教授,想请您去帮忙看看!”

丁仪?陈玄心中微动。这个名字,在他神识扫过全球时,曾与那些关于“物理学不存在”、“科学边界”的绝望低语紧密相连。这是一个身处风暴眼中心的智者。

“丁教授?”陈玄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略微沉吟,“高能物理所的设备,恐怕很精密。”

“再精密也是机器不是?是机器就有可能坏,坏了就得有人修!”张老板对陈玄有种盲目的信心,“陈师傅,您就去看一眼,成不成另说!实在是没办法了!车就在外面等着呢!”

陈玄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张老板殷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能修。”

“哎哟!太感谢了!您肯去就是天大的面子了!”张老板喜出望外。

依旧是那辆黑色轿车,穿过戒备森严的大门,驶入那个与外面喧嚣市井截然不同的、安静到近乎肃穆的世界。研究所内部走廊空旷,空气里弥漫着仪器运行的低频嗡鸣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臭氧味。

张老板的表哥,一位姓王的研究员,早已等在实验室门口,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期待。他引着陈玄走进一间恒温实验室。实验室中央的工作台上,那台体型不小的信号分析仪静静地躺着,外壳已经打开,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电路。

而在仪器旁,站着一位身材瘦削、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背对着门口,正凝视着旁边一块写满了复杂数学公式的白板,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着。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感受到那股沉浸于思考世界的专注,以及一种……仿佛背负着无形重压的疲惫。

“丁教授,陈师傅请来了。”王研究员轻声说道。

老者缓缓转过身。正是丁仪。他的面容比陈玄在信息流中“看到”的更加清癯,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得像能穿透一切迷雾,只是此刻,这锐利之中掺杂了太多的困惑、疲惫,以及一丝不肯熄灭的、近乎固执的探寻之火。

他的目光落在陈玄身上,审视着,带着一丝属于顶尖学者的、本能般的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太普通了,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上带着长期接触工具和油污留下的痕迹,气质沉静得近乎平淡,与他想象中能解决这种尖端仪器故障的“高手”相去甚远。

“你就是老张极力推荐的那位陈师傅?”丁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期熬夜的痕迹。

“是我,丁教授。”陈玄平静地回应,目光坦然地对上了丁仪的审视。

丁仪没有寒暄,直接指向那台故障仪器,语气沉重:“就是它。我们的‘眼睛’之一。现在它瞎了。自检无法通过,核心板卡报错。我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软件和基础硬件排查,都找不到原因。它……它好像突然就‘拒绝’工作了。” 他用了一个略带拟人化的词,语气中透露出对这台冰冷造物莫名“罢工”的无奈甚至是一丝愤怒。

陈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工作台前,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仔细地、静静地观察着这台打开的仪器。密密麻麻的电路板,颜色各异的线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接插件,构成了一座人类智慧与工业技艺的微观城市。

在他的感知中,这座“城市”的运转陷入了停滞。并非能量供应的问题,也非某个单一元件的彻底损毁,而是一种更微妙的“不协调”,仿佛乐章中一个声部悄然跑调,导致整个交响乐陷入混乱。这种不协调,源于几个关键时序信号在传递路径上的微小畸变和延迟,而根源,则指向一块负责高速数据缓冲和处理的核心辅助芯片——并非完全损坏,而是其内部某个微观结构,在长期高负荷运行和可能存在的早期制造瑕疵共同作用下,性能已悄然衰退至临界点以下。

这种衰退,在智子实时干扰还存在时,或许会被掩盖或归因于“背景噪声”,但在屏障生效后,仪器得以更“真实”地反映自身状态时,这个问题就被凸显和放大了。

陈玄观察了约莫一刻钟,实验室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仪器风扇徒劳的转动声。丁仪和王研究员都屏息等待着。

终于,陈玄伸出手,拿起了工具盒里的高精度万用表和示波器。他的动作依旧稳定、精准,没有丝毫犹豫。他将探针连接到几个关键的测试点上,示波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了杂乱的波形。

“是时序问题。”陈玄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丁仪耳中,“负责处理高速数据的辅助芯片,性能衰退了。它在特定的负载下无法维持稳定的时钟同步,导致数据流混乱,触发保护机制,自检失败。”

他指向那块多层电路板上的一个特定芯片,精准地说出了它的型号和在系统中的作用。

丁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玄不仅快速定位了问题,而且其解释直指核心,用的术语虽然基础,却切中要害,这绝非普通维修工所能及。

“能修吗?”丁仪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芯片本身无法修复,需要更换。”陈玄回答,“但这个型号的芯片已经停产,市面上很难找到全新的。”

丁仪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陈玄话锋一转,“我可以尝试用分立元件搭建一个功能替代模块。性能或许不如原装芯片极限状态下那么高,但足以满足这台仪器当前设计规格内的稳定运行,甚至冗余度更高。”

峰回路转!丁仪立刻道:“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什么材料,让老王去准备!”

陈玄列出了一个清单,都是些常见的电阻、电容、晶体管和一块万能电路板。材料很快备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陈玄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他坐在工作台前,电烙铁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在小小的电路板上游走,焊点圆润如珠。他不需要图纸,所有的电路设计仿佛早已在他脑中成型。丁仪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中的怀疑早已被惊叹和好奇取代。这个年轻人展现出的,不仅仅是高超的手艺,更是一种对电路本质的深刻理解,一种化繁为简的惊人能力。

当最后一个元件焊接完成,一个结构精巧、布满了细小元件的替代模块呈现在眼前。陈玄小心地将它接入系统,替换了那个性能衰退的芯片。

接通电源的瞬间,实验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仪器的指示灯依次亮起,从待机的橙色变为运行的绿色!自检进度条在显示屏上平稳推进,最后,定格在一个绿色的“pASS”上!低沉的、稳定的运行嗡鸣声再次充满实验室。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王研究员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

丁仪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走到陈玄面前,看着这个刚刚完成了一项“奇迹”的年轻人,眼神复杂。

“陈师傅,谢谢你。”丁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但更多的是真诚,“你不仅修好了一台仪器,你……你让我们又能‘看’了。” 他指了指那台重新开始采集数据、屏幕上曲线跳动的仪器。

陈玄擦干净手,开始收拾工具。“分内之事。”

丁仪却没有让他立刻离开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实验室里那些运行中的、代表着人类科技前沿的设备,最终又落回到陈玄身上,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困惑和探寻:

“陈师傅,以你的能力……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最近这些年,很多事……很多基础的东西,好像都变得不对劲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就像……就像我们赖以生存的法则,本身变得……模糊了,不可靠了。尤其是我们这一行,很多实验,很多观测,得到的结果……匪夷所思,完全违背了我们认知的物理规律。”

他紧紧盯着陈玄,仿佛想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到答案:“你觉得,是我们的‘工具’一直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在某些根本性的层面上,真的‘坏’掉了?”

陈玄停下了收拾工具的动作。他抬起头,看向丁仪那双充满了智慧、却也充满了因智慧而带来更多痛苦和迷茫的眼睛。

他知道丁仪在问什么。这不是关于一台具体的仪器,而是关于笼罩在整个科学界上空的那片阴云。

那由智子在屏障生效前,通过无数次干扰实验、篡改结果所营造出的、根植于科学家们认知深处的“虚假现实”。

屏障隔绝了新的干扰,但旧的、被污染的认知和基于此建立的理论体系,依然像一副沉重的枷锁,禁锢着他们的思维。

陈玄沉默了片刻,窗外,酝酿已久的秋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实验室的窗户。

他看向丁仪,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穿透那副无形的认知枷锁。

“丁教授,”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雨滴敲打在丁仪的心上,“工具,我可以尽力让它恢复到它应有的、最准确的状态。它现在测量到的,就是它‘此刻’能感知到的‘真实’。”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如果这个‘真实’,与您过去所坚信的‘规律’不符……或许,问题不在于‘此刻’的工具,也不在于‘此刻’的世界。而在于……形成您那份‘坚信’的……‘过去’。”

“有些影响,”陈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共鸣,“一旦发生,即使其‘源头’已然消失,它所造成的‘结果’和‘认知’,依然会存在,并且持续产生着影响。就像一盆被彻底搅浑的水,即使不再有人去搅动,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依靠自身慢慢沉淀,重新变得清澈。或者……像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外来的伤害停止了,但伤疤还在,内部组织的愈合,则需要更久,甚至……需要主动去清除那些早已坏死的、阻碍新生的部分。”

丁仪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猛地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玄。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源头……消失?过去的认知……伤疤……清除坏死部分?” 他喃喃地重复着陈玄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他固有的思维壁垒上。

他一直以为是在与一个持续存在的、无形的、无所不能的敌人搏斗,陷入了一场令人绝望的、看不到尽头的战争。可陈玄的话,却指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甚至更加残酷的可能性。敌人或许……已经退场?或者至少,其持续施加影响的能力已经被剥夺?而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并非是敌人凶猛的攻击,而是战争结束后留下的、一片布满地雷和认知陷阱的废墟?

他们痛苦的根源,不是正在发生的扭曲,而是如何从已经被扭曲的废墟上站起来,识别并清除那些过去的“认知毒素”,重新认识这个或许本就如此,只是他们一直被蒙蔽的世界?

这个想法太过震撼,太过颠覆,几乎让他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某种信念摇摇欲坠,但同时,又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撕开了一道极其微小的、却真实存在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完全不同性质的光。

陈玄看着陷入巨大震撼和激烈思考中的丁仪,没有再说什么。

他提起收拾好的工具盒,对依旧魂不守舍的丁仪和激动不已的王研究员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实验室门口。

王研究员连忙跟上送他。

丁仪没有动,他呆呆地看着那台重新“复明”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真实”的数据,又看向白板上那些似乎越来越值得怀疑的、建立在“过去认知”上的复杂公式,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陷入永恒思索的雕塑。

陈玄骑着自行车,驶出研究所的大门。秋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带来丝丝凉意。

他知道,自己留下的这番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或许无法立刻让潭水清澈,但至少,激起了一圈不同寻常的涟漪。它指向了一个方向:真正的敌人,或许并非一个持续存在的、无法战胜的外力,而是内化于心的、由过去伤痕所凝固成的认知壁垒。

突破这层壁垒,不能依靠外来的拯救,只能依靠人类自身智慧的阵痛与新生。这,或许才是被屏障保护起来之后,人类文明真正需要面对的、来自“过去”的终极挑战。

而那杯“人类纪元”的茶,也因此添上了一味名为“认知枷锁与破壁之艰”的、极其苦涩却又隐含希望的复杂滋味。雨丝落入凡尘,也仿佛落入了那无形的茶盏之中,漾开圈圈微澜。

秋雨过后,北京的天空洗过一般湛蓝。陈玄的生活回到了熟悉的轨道,维修摊,新家,两点一线。只是那日与丁仪的短暂交谈,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虽已平息,湖底却终究多了些不一样的沙砾。

他开始更留意收音机里、报纸角落、甚至街谈巷议中,那些关于“科学边界”、“物理学危机”的零星信息。这些信息如同背景噪音,被绝大多数人忽略,但在陈玄耳中,却与丁仪眼中的困惑、与他神识感知到的科学界那股挥之不去的绝望气息相互印证。

这天下午,没什么活儿。陈玄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摆弄着一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巴掌大的短波收音机。这收音机品相不错,但灵敏度似乎有问题,总是收不到几个清晰的台,满是“沙沙”的噪音。

他正用无水酒精棉签小心擦拭着调谐电容的动片和定片,试图去除氧化层提升性能,一个略带沙哑和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师傅,这个……能修吗?”

陈玄抬起头。眼前是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者,穿着半旧的中山装,腋下夹着一个磨损严重的黑色公文包。他的气质与丁仪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长期沉浸在抽象思考中的人,只是眼神更显浑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失落。

老者手里捧着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看起来相当老旧的电子管收音机。外壳是深棕色的木质,上面的刻度盘字迹已经模糊,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我看看。”陈玄接过收音机,入手沉甸甸的,带着老物件的温润质感。他打开后盖,里面的电子管、巨大的空气可变电容、粗壮的线圈,都透着一股工业时代的扎实美感。

“是家里的老物件了,”老者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追忆,“年轻时候用它听过……很多声音。后来坏了,一直舍不得扔。最近……最近忽然又想听听它响起来。”

陈玄一边检查着内部,一边随口问道:“老师傅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老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以前……在科学院,搞理论物理的。退休很多年了。”

理论物理。陈玄心中了然。他仔细检查着线路,发现是电源部分的一个滤波电容彻底干涸失效,导致整流后的电压纹波太大,干扰了各级放大电路,使得收音机灵敏度急剧下降,且背景噪音巨大。

“问题不大,”陈玄说道,“一个电容坏了,换掉就好。不过这型号的电解电容现在不好找,我得找个参数接近的替代。”

“能修就好,能修就好!”老者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不急,您慢慢找。”

陈玄在自己的零件库里翻找,终于找到一个体积稍大但参数合适的绿色漆皮电容。他熟练地拆下旧的,焊上新的。整个过程,老者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目光有些游离,仿佛透过这台老旧的收音机,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焊好,清理,装回后盖。陈玄插上电源,接通。电子管需要预热,橘黄色的灯丝慢慢亮起,像黑暗中睁开的古老眼睛。片刻后,扬声器里传出了背景噪音,但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陈玄缓缓转动调谐旋钮。指针在刻度盘上滑过,掠过嘈杂的音乐、新闻播报、戏曲……忽然,在一个非标准的、靠近短波波段的频率附近,收音机里传出了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规律的“嘀……嘀……嘀……”声,间隔稳定,仿佛某种节拍器,又像是……某种编码。

这声音非常微弱,混杂在背景噪音中,若非陈玄神识敏锐,几乎无法察觉。他注意到,在老者的收音机修好前,这个频段只有一片噪音。

老者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死死地盯着收音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耳朵几乎要贴到扬声器上,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的神情——有震惊,有恐惧,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甚至……还有一丝病态的、仿佛找到归宿般的释然。

“是它……真的是它……”老者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陈玄不动声色地将调谐旋钮稍稍偏开,那规律的“嘀嗒”声立刻被其他电台的广播所淹没。

老者仿佛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看向陈玄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

陈玄平静地回望着他,手上继续调试着收音机,让它在常规的中波波段收到了一个清晰的戏曲台。婉转的唱腔流淌出来,冲散了刚才那诡异的气氛。

“好了,”陈玄将收音机递给老者,“现在听广播没问题了。您说的那个‘它’……可能是某个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信号,或者……短波段的干扰杂音,有时候会收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老者接过收音机,双手微微颤抖。他死死抱着这台重新“发声”的老伙计,像是抱着救命稻草,又像是抱着烫手山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陈玄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警告,有无法言说的巨大秘密。

他付了钱,数额比陈玄报价多出了一倍,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抱着收音机快步离开了,背影仓皇。

陈玄看着老者消失在胡同口,目光平静。他知道,那规律的“嘀嗒”声,绝非什么业余爱好者的信号。那是智子在屏障生效前,播撒在电磁波海洋中的“种子”,是Eto用来识别同伙、传递简易信息的信标之一,也是用来折磨和暗示那些知晓部分真相、却又无法理解全貌的科学家的心理武器。老者的反应说明,他要么是Eto的成员,要么就是一位被这种“神迹”或“噩梦”般信号所困扰、心智濒临崩溃的退休学者。

屏障隔绝了新的干扰,但这些过去埋下的“钉子”,依然在发挥着残余的作用,影响着那些敏感而脆弱的心灵。

这只是冰山一角。陈玄意识到,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城市底下,潜藏着无数被“过去”的阴影所扭曲的个体和故事。

几天后,又有一位客人来访。这次是个穿着时尚、却掩不住眼底焦虑的年轻人。他拿来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说是系统崩溃,里面存有非常重要的“研究资料”,涉及一个叫“三体”的游戏模型和相关的社会学分析,他不敢拿去普通的电脑维修店。

陈玄帮他重装了系统,恢复了数据。

在恢复过程中,他“看”到了那些文件的内容并非真正的游戏代码,而是大量关于恒纪元、乱纪元、脱水、文明的兴衰与毁灭的设定文档,以及一些充满了绝望和激进思想的讨论记录。这个年轻人,显然是Eto底层的一名“幸存派”或“降临派”成员,在组织因失去与“主”的实时联系而陷入混乱后,依旧在盲目地整理和传播那些被灌输的“教义”。

陈玄什么也没说,修好电脑,收了钱。年轻人千恩万谢地离开,浑然不知自己的老底已被看了个通透。

通过这些看似偶然的维修接触,陈玄像一块海绵,悄然吸收着这个时代潜藏的、关于三体危机的碎片信息。他接触不到罗辑,接触不到史强,接触不到行星防御理事会的高层,但他通过这些普通的、甚至有些边缘化的个体,触摸到了那场宏大危机投射在人间最真实的阴影。

他依旧是那个修理工陈师傅。但他知道的东西,已远超一个修理工应有的范畴。

晚上,他坐在新家的书桌前,那盏旧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他面前摆着那个无形的茶盏,盏中的“人类纪元”茶汤,色泽愈发深沉幽暗。

里面融入了退休老学者惊恐的眼神,融入了年轻Eto成员偏执的焦虑,融入了丁仪沉重的困惑,也融入了那规律而冰冷的“嘀嗒”声。

这杯茶,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缩影——表面平静,内里却充满了混乱的噪音、扭曲的信号,以及深藏其下的、关乎存亡的冰冷真相。

他端起茶盏,轻轻晃动,看着茶汤中倒映出的、自己平静无波的脸。

“面壁者……应该快要登场了吧。”他轻声自语,将杯中那复杂难言的滋味,一饮而尽。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照亮着这个既平凡又不平凡的人间。

磨铁读书推荐阅读:萌娃修仙:我的姐姐是个老妖怪太子女儿身?九千岁助我当女帝抄家后,第一美人被权臣强取豪夺舰娘:异界来者变身综漫少女只想变强不软弱!荒村血祭轻熟末世空间:重生后被疯批娇宠了穿书之逆转乾坤综刀剑:都是挚友我怎么就海王了拐个总裁做驸马顶级绿茶穿越成了豪门里的真千金冷情糙汉一开窍,娇软知青扛不住地府公务员她恃美行凶冷艳总裁的贴身狂兵秦风李秋雪穿书七零?不怕!咱到哪都能潇洒幻兽飞雪传穿书霸总文,我竟是王妈女明星美又娇,刑警队长宠折腰姑奶奶喜乐的幸福生活四合院:万倍经验暴击,众禽慌了禹雪缠欢系统修仙:团宠废物小师妹无敌了谁家正经爹妈会玩强制爱啊80小夫妻:你上大学,我摆摊成婚当晚,我被病娇反派强取豪夺太师祖在下,孽徒桀桀桀!我靠鸡蛋开局,全世界都是我粉丝三生有幸只因遇见你天选小炮灰,我作死你们漂亮老婆请回家娇媳妇宠又甜:腹黑糙汉心尖尖40k,但随身携带讲话器黑神话:吾为天命狼魔帝记忆曝光,七大女帝悔断肠我将万界商城大陆打造成洪荒电影世界抱得美鬼归全家独宠养女?我将满门逐出家谱薄爷,退你婚的小祖宗又掉马甲了满门仙风道骨,小师妹嗨到入土作精媳妇,随军养娃的日常生崽疼哭,豪门老公日日哄妻抱娃柯南:我能用模拟器也很柯学吧抗战之血战山河软糯小花妖,被书生捡回家娇养了逼她替嫁?福运全被真千金带走啦快穿:恶毒女配成了男主的心尖宠四合院:小宝的幸福生活HP之她为什么会进斯莱特林?发疯娱乐圈,你颠我也颠
磨铁读书搜藏榜:重生军婚之宠爱三千:开局仨崽新科状元郎家的小福妻她有冥帝撑腰,没事不要找她作妖小透明的影后之旅穿越了,成为了全家的宠儿从迪迦开始的无限之旅寻金夜行者魔修仙界空洞骑士:圣巢戮途捕风捉凶让你演恶毒女配不是窝囊废界灵幻世嫁良缘快穿结束,回到原世界只想摆烂!湮火者,将赐予你终结!绝世凶徒海贼:全新旅程嫁狐猎户家的夫郎从天降她是,怦然惊欢诡途觅仙美强惨的首富老公是恋爱脑弃女归来她惊艳了世界盗墓:换了号,怎么还被找上门jojo:DIO兄妹的不妙冒险云龙十三子之七剑与双龙君渡浮虚变身从古代开始灵气复苏萌妻不乖:大叔撩上瘾星穹铁道:双生同源翘然有你精灵宝可梦之黑暗世界的小智漂亮宝妈靠十八般武艺教全网做人纨绔公主她躺赢了百日成仙嘿哈,快穿一霸横扫天下上什么班?回家种田!铠甲:我左手黑暗帝皇,右手修罗换来的短命夫君,要靠我用异能救霸住不放,金丝雀每天都在拒绝我是警察,别再给我阴间技能了抄家后,第一美人被权臣强取豪夺人在宝可梦,开局碰瓷霸主级耿鬼名门贵医宝可梦:开局一只上将巨钳蟹!我和离当晚,九皇叔激动得一夜未眠秦大小姐的爱哭包四合院:重生获得超级金手指大唐:实习生穿越竟成临川公主!
磨铁读书最新小说:在六个不同时空生下的崽来找我了在拥挤的人潮中不惧爱你保胎娘娘她鲨疯了斩神:拯救遗憾的仙境九尾小说世界的路人重生了七零军工首席夫人灵蔬天价?抱歉,有钱也得排队爵爷,你夫人马甲A爆了稳健十万年却被师妹看穿了四合院之开局从扛大包开始我专精恶系却成了水系天王万古剑髓风水王者归来哭天喊地七仙女快穿:普通的我,靠美貌攻略?重生70,老娘物资堆成山魂穿珞珈,但是忠诚派世家囚凰女将心重生九零,情场金丝雀九霄帝医咒回:甚尔有个妹妹青冥问心录兽世之妥协双日凌空,魔剑觉醒,求魔问道红薯苗破局:五岁女智斗恶地主半夏柒清欢焚寂枪神逃出宫的第99次开局仙子大师姐,我真不是靠山王快穿,神明退休指南杀手帝师:开局继承破烂书院破晓之翼:女皇的征途超甜妥俗!打工妹的流水情债西游系统纪元假面骑士:元素纪元六零奶团被读心,带飞全家成团宠同院双骄:从校园到婚纱凤啼权巅:穿越女的帝王攻略星际战争?我的新品发布会罢了HP白眼给你顶级魔药天赋穿越流民的腹黑小夫郎别叫我老祖,我只是个筑基修士京圈大佬们的重生妹宝,又甜又乖宇宙地球人类三篇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宁尊仙途星轨蚁途人民的名义:胜天半子,与天争命爱情公寓: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