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勇的电话挂断后，崔明远的手指还紧紧攥着手机。他转向林小雅，发现妻子的脸色同样震惊。
小勇怎么会知道周立伟有女儿？还知道要用生日倒过来做密码？林小雅声音发颤。
崔明远摇摇头：我们去问问张建国。
他们立刻驱车前往张建国家。路上，崔明远给神经科的大学同学赵明打了个电话，简单描述了小勇的情况。
从医学角度，确实有一种理论。赵明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部分先天性心脏病患儿由于长期缺氧和多次濒死体验，大脑会产生特殊电波，有极少数案例显示他们可能感知到常人无法察觉的频率。
你是说...他真的能和死者沟通？崔明远握方向盘的手出了汗。
我不下结论，但人类对大脑的了解还不到10%。赵明谨慎地说，历史上不少通灵者后来被发现是颞叶癫痫患者。小勇的情况值得研究，不过现在重要的是他的心脏病...
挂断电话，崔明远眉头紧锁。林小雅轻轻握住他的手：无论小勇的能力是真是假，他提供的信息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张建国的家比他们记忆中更加破败。院子里的花草已经枯萎，门廊的灯泡坏了，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张建国开门时，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崔医生，林护士，你们来得正好。他压低声音，小勇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
屋内，小勇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摊着几个塑料士兵，正在自言自语。看到崔明远，男孩抬起头，眼睛亮得异常。
医生叔叔，奶奶说你会来。小勇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她说你找到了那个银色的小瓶子。
崔明远和林小雅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他们确实在监控中看到周立伟口袋里的银色药瓶，但这从未对小勇提起过。
小勇，你怎么知道银色瓶子的？林小雅蹲下身，轻声问。
小勇低头摆弄塑料士兵：奶奶告诉我的。她说那个坏医生给很多人换了药，不只是她。他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不像个七岁孩子，奶奶很难过，她说那些药让很多爷爷奶奶睡着了
张建国脸色煞白：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说看见奶奶，还说些...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崔明远走近小勇：小勇，奶奶还说了什么？
她说坏医生的电脑里有个。小勇歪着头，像是在倾听什么，密码是...是5211
周立伟女儿的生日是11月25日...林小雅迅速反应过来，倒过来就是5211！
崔明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畴。他小心地问：小勇，你能看见奶奶现在吗？
小勇摇摇头：只能听见声音，像打电话一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奶奶说是因为我这里坏掉了，所以能听到的声音。
崔明远作为医生，本能地担忧起来。先天性心脏病患儿确实常有幻觉，但那通常是由于脑部缺氧。小勇的情况显然不同——他提供的信息太过具体准确，无法用幻觉解释。
小勇，奶奶有没有说名单在电脑的哪里？林小雅问。
一个叫...叫研究资料的文件夹。小勇皱着眉头回忆，但奶奶说那个名字是骗人的。
张建国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捂脸：我妈...我妈真的在通过小勇说话吗？
崔明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作为医生，他应该否认这种；但作为亲眼目睹了呼叫铃灵异事件的人，他知道有些事情确实超出了科学解释的范围。
张先生，无论这是什么现象，小勇提供的信息可能是查明刘阿姨死因的关键。崔明远坚定地说，我们需要立刻行动。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林小雅带小勇去医院做心脏检查，确保他的身体状况能够承受这种；崔明远则和张建国去找医院纪委书记，申请紧急检查周立伟的电脑。
离开前，小勇突然拉住崔明远的白大褂：医生叔叔，奶奶说...要小心穿黑衣服的人。他会在老地方等你们。
穿黑衣服的人？崔明远皱眉。
就是给坏医生送银色瓶子的人。小勇天真地说，奶奶说他很危险，因为他没有影子
张建国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越来越离谱了...
但崔明远立刻明白了——小勇说的是那个医药代表！在监控中，那人确实总是一身黑衣。至于没有影子...他想起监控画面中一个奇怪的细节：阳光明媚的室外场景，医药代表脚下确实没有明显的影子。当时他以为只是监控画质问题。
老地方...林小雅突然说，会不会是湘菜馆？周立伟和医药代表经常在那里见面。
崔明远点点头：很可能。但我们现在优先处理电脑的事。
医院纪委书记办公室，年近六十的陈书记听完崔明远的汇报，眉头紧锁。
崔医生，你所说的非常严重。如果属实，周立伟不仅涉及医疗事故，还可能涉及非法人体试验。陈书记推了推老花镜，但闯入同事电脑是违法行为，我们需要合法程序。
陈书记，我理解您的顾虑。崔明远急切地说，但周立伟今天突然请假，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如果等他销毁证据...
我有个办法。张建国突然说，我是死者家属，有权要求查看所有医疗记录。如果周医生的电脑里有我母亲的治疗资料，那么...
陈书记思考片刻，点点头：这个理由成立。我会召集医务科主任和纪检小组，我们一起去周立伟办公室。
一行人来到周立伟的办公室。崔明远输入密码5211，系统果然解锁了。他在硬盘中搜索研究资料文件夹，很快找到一个加密的子文件夹。
需要密码。崔明远皱眉。
试试这个。林小雅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是小勇刚才说的另一串数字。
崔明远输入数字，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是一份Excel表格，标题为新药临床观察记录，但内容令人毛骨悚然——列着二十多位老年患者的姓名、病历号和用药反应，刘桂芳的名字赫然在列。备注栏中，周立伟冷血地记录着：用药后3小时出现心悸，家属未察觉血压骤降，抢救后存活，可继续观察...
天啊...医务科主任脸色发青，这是未经批准的药物试验！
更令人震惊的是文件夹中的财务记录——周立伟每给一位患者使用那种进口药，就能从名为康泰医药的公司获得高额回扣。最近一笔转账就在刘桂芳死亡后的第二天，金额高达五万元。
这是谋杀...张建国声音颤抖，为了钱，他拿我妈做实验...
陈书记立即拿起电话：我马上向院长汇报，并联系卫计委和警方。这些证据足够立案调查了。
就在这时，崔明远的手机响了。是儿科护士长的电话：崔医生，你快来儿科病房！小勇突然心脏骤停！
所有人脸色大变。崔明远和林小雅飞奔下楼，冲向儿科病房。
病房里，小勇躺在抢救床上，面色灰白，心电监护仪显示室颤波形。医护人员正在进行心肺复苏。
怎么回事？崔明远急切地问。
检查到一半，他突然说奶奶来接我了，然后就...护士长声音发抖。
林小雅扑到床边，握住小勇冰凉的小手：小勇，坚持住！别跟奶奶走！
心电监护仪上的直线令人绝望。医生准备宣布死亡时间时，小勇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等等！崔明远喊道，再试一次！
医生再次电击，这次，奇迹发生了——心跳恢复，微弱但规律。小勇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却异常清明。
奶奶走了...他轻声说，她说坏人会得到惩罚，她可以安心了。她还说...谢谢医生叔叔和护士阿姨。
病房里一片寂静，几个护士偷偷抹泪。崔明远检查着小勇的生命体征，惊讶地发现他的心脏功能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这...这不科学。负责抢救的医生喃喃道，他的心脏缺损似乎...自我修复了一部分？
小勇虚弱地笑了：奶奶说她给我留了个。
当晚，警方在湘菜馆抓获了正在销毁证据的周立伟和那个黑衣医药代表。经查，康泰医药根本未在国内注册，所谓进口新药实则是国外淘汰的试验药品，因副作用过大而被禁。
一个月后，小勇的心脏检查结果让所有医生震惊——他的先天性缺损竟然奇迹般地部分愈合了。医学上无法解释，只能归为。
只有崔明远和林小雅知道真相。在刘桂芳头七那天，他们带着小勇去扫墓。男孩将那个绿色塑料士兵放在奶奶墓碑前。
奶奶说，她现在很好，让我好好长大。小勇仰起脸，阳光照在他的笑脸上，她说医生叔叔是最勇敢的人，救了很多人。
崔明远摸摸小勇的头，看向墓碑上刘桂芳慈祥的照片。微风吹过，他仿佛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谢谢。
远处的树梢上，一只知更鸟唱起了歌。塑料士兵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就像一个小小的守护者，静静站在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