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我没有那么好运,回应我的,只有更加粗重、更加压抑、仿佛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呃啊……”一声更加痛苦、更加充满暴戾气息的闷哼自身旁传来,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
我惊恐地、几乎是本能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
顾衍仰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后仰,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藤蔓。
他那张平日完美得如同神只的脸庞,此刻布满不正常的潮红,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和额发,几缕黑发凌乱地黏在光洁的皮肤上。
他紧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剧烈地颤动,仿佛在与体内某种狂暴的力量进行着殊死搏斗。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声,那滚烫的气息仿佛能灼伤空气。
那只曾要攥碎我腕骨的大手,此刻正死死地、痉挛般地攥着真皮座椅的边缘。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昂贵柔软的皮料在他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求饶,似乎非但没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滚油!
他体内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似乎因为我卑微的求饶而更加狂躁地冲撞着理智的牢笼!
他像一头被剧毒和烈火同时焚烧、又被猎物哀鸣刺激得更加疯狂的困兽,被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挣扎,咆哮,濒临彻底崩坏的边缘。
而我,就是那个即将被彻底撕碎的祭品。
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才勉强抑制住再次尖叫和崩溃的冲动。
求饶无效!
甚至起了反作用!
在这样一头被药物和暴戾彻底主宰的凶兽面前,任何声音、任何动作都可能成为引爆的导火索!
我像被冻僵的鹌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呜咽都不敢再发出一丝,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筛糠般的颤抖。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车内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雪松冷杉、皮革、汗水和那种诡异药味的复杂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毒药。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疯狂倒退的模糊光影终于开始减速、变得清晰。
车子驶离了灯火通明的城区,拐上了一条相对僻静的沿江道路。
路灯变得稀疏,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明明暗暗、不断移动的光斑,如同鬼魅的舞蹈。
车速终于平缓下来。
“先生,到了。”前排传来陈默冷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机器。
顾衍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如同两点燃烧的、熔岩般的鬼火!
里面翻涌的狂暴、混乱和某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性的欲望,比刚才在路灯下看到的更加骇人!
他像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勉强将视线聚焦。
他没有看陈默,也没有看司机,那两道如同实质的、滚烫粘稠的目光,如同带着倒钩的锁链,瞬间钉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清明,只有被药物、本能和我刚才卑微的求饶彻底点燃的、赤裸裸的、要将人吞噬殆尽的兽性!
我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无法呼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完了……求饶无用,反而激怒了他更深……那可怕的“咔哒”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滚下去。”
顾衍的声音嘶哑到了极致,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命令,是对着前排的两人。
陈默和司机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车门打开又关上,动作迅速而安静。他们如同两道影子,瞬间消失在车外深沉的夜色里。
引擎熄火,车内陷入一片死寂。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他,以及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那两道如同鬼火般灼烧着我的目光。
绝对的安静,比引擎的咆哮更让人恐惧。
黑暗中,他沉重的、灼热的呼吸声,如同拉动的风箱,清晰得可怕,越来越近。
那股混合着雪松冷杉和危险药味的滚烫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将我牢牢锁死在角落。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毁灭性的撕扯降临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来自他身侧的车门。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丝微弱的光线,伴随着江边湿冷的夜风。
“出来。”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丝极力压抑的、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般的颤抖。
命令的对象,是我。
我惊愕地睁开眼,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推开车门,站在了车外。
夜风吹动了他敞开的西装衣摆,他背对着我,身形在夜色中绷得笔直,像一尊压抑着滔天怒火的魔神雕像。
他没有回头。
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但瞬间就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陈默他们一定就在附近!而且我的手腕剧痛,浑身脱力,能跑多远?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他猛地侧过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但那熔岩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过来!
“别让我说第二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濒临爆发的疯狂。
冰冷的江风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我裸露的颈后皮肤。
我站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庭院里,脚下是坚硬冰冷的石板,身后是那辆散发着余温和死亡气息的黑色宾利。
前方几步之遥,就是那座庞大得如同吞噬光线的怪兽般的别墅。
厚重的黑铁雕花入户门沉默地敞开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张通往地狱的巨口,无声地等待着将我吞噬。
只有江风穿过庭院里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咽般的悲鸣,更添死寂与不祥。
顾衍高大的背影,就在我前方。他站在门廊投下的浓重阴影里,背对着我,身形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
夜风吹动他敞开的西装衣摆,却吹不散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雪松冷杉、灼热体温和诡异药味的、如同实质般的危险气息。
那气息像无形的锁链,一圈圈缠绕着我的心脏,将我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刚才在车里濒临爆发的状态,还有那句裹挟着血腥味的“出来”,都像悬在我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