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鲛人族的海底城阙,队伍在深邃的海水中快速穿行。
鲛人族三长老名为那威,是一位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中年鲛人,气息沉凝强大,丝毫不逊于陆地上的顶尖强者。他带领的十名鲛人战士,个个眼神锐利,动作矫健,显然是族中真正的精锐。那位对星澜和林悦等人抱有敌意的鲛人少主,也赫然在列,名为沧溟。他看向林悦和星澜的目光依旧带着冷意,尤其是在看到星澜依旧被那个坚韧的泡泡包裹着(这是星澜自己要求的,他觉得这样更有安全感,也避免了与沧溟的直接接触),而林悦则被东方敖烬小心护在身边时,他眼中的不忿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让林悦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位名为那威的三长老,对她似乎……颇为照顾?
行程中,那威会不动声色地调整队伍的前进速度和方向,避开一些隐藏在暗流中的危险海兽巢穴或天然陷阱。有一次,一条巨大的、伪装成礁石的毒刺魟鱼突然发动袭击,目标直指队伍中段的林悦。那威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手中的三叉戟微微一顿,一道凝练的水箭便后发先至,精准地击穿了那魟鱼的头颅,将其瞬间毙命,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甚至没有引起太大的水流波动。
当林悦用意念向他道谢时,那威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毫无起伏:“职责所在。”但林悦敏锐地感觉到,那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与大长老类似的、难以言喻的探究与……一丝极淡的温和?
这与另外两位同行的鲛人族长老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两位长老,一位身形高瘦,眼神锐利如鹰,名叫墨鳍;另一位则相对壮硕,沉默寡言,名叫石甲。他们二人显然更偏向于自家少主沧溟,对于由林悦这个“陆地小狼崽”主导探索一事,脸上明显带着不以为然。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围在沧溟身边,偶尔看向林悦和东方敖烬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隐隐的竞争意味。
“看来鲛人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东方敖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传音给林悦,“那威长老的态度很关键,或许可以适当争取。至于另外两位……需多加提防。”
林悦暗暗点头,表示明白。这深海的旅程,果然处处都是暗流,不仅是水下的,还有人心里的。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光线愈发昏暗,水温似乎也在下降,水流变得湍急而无序,时常有混乱的暗涌拉扯着他们的身体。即便是鲛人战士,也需要耗费更多力气来稳定身形。
“快到‘葬神海’边缘了。”那威长老沉声开口,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前方就是风暴漩涡影响的海域,都打起精神,跟紧我。”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前方传来,伴随着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巨兽咆哮般的轰鸣声。抬眼望去,只见极远的前方,原本深蓝的海水变得一片混沌,巨大的、连接海天(虽然在海里看不到天)的漩涡隐约可见,它们缓慢而恐怖地旋转着,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和物质,连海水都在那里扭曲、断裂。无数细小的闪电在漩涡边缘明灭不定,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那就是风暴漩涡!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生渺小与恐惧。
“那就是……神雌兽遗址的入口?”雷朔倒吸一口凉气,虎目圆睁,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入口在漩涡相对平静的间歇期,会出现在某个特定的漩涡之眼。”那威长老解释道,脸色凝重,“我们必须在外围等待时机,找准那个瞬间冲进去。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被卷入主漩涡,就算是真正的龙族,也难逃被撕碎的命运。”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面对这种天地之威,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队伍在那威长老的指挥下,找了一处巨大的、根基深厚的海底山脉作为临时落脚点,躲避着越来越强的紊乱水流和吸力,等待着那传说中的“平静期”到来。
等待是煎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狂暴的水流不断冲击着山体,带来阵阵震动。那两位偏向沧溟的长老,墨鳍和石甲,开始频繁地看向林悦,眼神中的质疑几乎不加掩饰。在他们看来,让这样一个弱小的雌性来决定他们冲击漩涡的时机,简直是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沧溟更是忍不住冷笑着开口:“三长老,将如此重要的时机把握交给一个外人,是否太过儿戏?我看,还是由您或者我来判断更为稳妥。”
那威长老眉头微皱,正要说话。
林悦却突然抬起了小爪子,指向漩涡的某个方向,琥珀色的狼眸中银辉一闪而逝,用意念发出了清晰而急促的警示:
“小心!有东西被漩涡甩出来了!速度很快!朝我们这边来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极其混乱、充满暴虐气息的能量波动,伴随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如同炮弹般从狂暴的漩涡边缘被抛射出来,直直地撞向他们藏身的山脉!
那威长老眼神一凛,瞬间确认了林悦的预警,厉声喝道:“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