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山洞内,气氛凝重。
铁老大操控着一面得自观星岛废墟的、品阶不高的“水镜盘”,其上灵光闪烁,不断浮现出由秘密渠道传来的、关于东海修仙界的最新消息。每一条,都离不开“天机追杀令”与“林凡”这个名字。
“碧波城悬赏榜已更新,我们的画像……虽然不算十分精准,但特征大致无误。”铁老大声音干涩,“现在整个东海,恐怕连三岁稚童都知道我们的名字和价码了。”
老海狗狠狠啐了一口:“天机阁这帮杂碎,真是阴魂不散!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赵莽摩挲着拳头,眼中凶光闪烁:“怕什么!来一个老子捶一个!正好试试新练成的‘撼星拳’威力如何!”
叶知秋擦拭着悬秋剑,剑身映照着他冷静的双眸:“匹夫之勇不可取。如今我们已成众矢之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需寻一妥善之法,或隐匿不出,或……主动破局。”
众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一直沉默推演的林凡身上。
林凡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轨迹生灭,那是万衍道碑高速运转的迹象。他指尖一缕星辉散去,显然刚刚完成了一次复杂的推演。
“隐匿,非长久之计。”林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天机阁擅长推演天机,虽有星辉之种与道碑干扰,但长时间停留一地,被发现的概率会不断增加。且我等修行,需资源,需历练,闭门造车只会固步自封。”
“林兄之意是?”叶知秋问道。
“主动破局。”林凡站起身,走到水镜盘前,目光扫过那些关于他们踪迹的悬赏和猜测,“天机阁想借东海修士之手围剿我们,那我们便……借这东海之水,搅浑这片天!”
他屈指一弹,一缕星辉落在水镜盘某条不起眼的信息上——那是关于海外三岛之一“金沙岛”近期将举办一场大型地下拍卖会的传闻,据说有数件来历不明但威力不俗的古宝流出。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里,金沙岛。”
“去拍卖会?”赵莽一愣,“那不是自投罗网吗?现在哪里没有想拿我们换赏钱的人?”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敢露面,才会放松对这类鱼龙混杂之地的警惕。而且,谁说要光明正大地去了?”
他心念一动,识海中万衍道碑清辉流转,结合《周天星辰阵图》中的隐匿变化与一些易容敛息的法门,迅速推演优化出一套全新的秘术。
“此为‘幻星匿形术’,以星辉模拟周天变化,扭曲自身气息与容貌,非金丹后期以上修士以神识仔细探查,难以看破。”林凡将一道神念蕴含法诀,传给众人,“抓紧时间修习,三日后出发。”
三日后,五道毫不起眼的遁光离开了荒岛。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蜡黄、气息只在练气后期的中年汉子(林凡),身后跟着一个沉默寡言、背负布包裹长剑的黑衣青年(叶知秋),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像是体修护卫的大汉(赵莽),以及两个看起来饱经风霜、修为低微的老海客(铁老大与老海狗)。
“幻星匿形术”果然神妙,不仅改变了容貌,连法力波动都模拟得惟妙惟肖,五人混杂在前往金沙岛的修士流中,毫不起眼。
金沙岛,因其周边海域盛产一种蕴含微弱金灵力的金沙而得名,岛屿面积广阔,势力错综复杂,是东海有名的三不管地带,也是各种灰色交易的天堂。
缴纳了不菲的入岛费后,五人顺利进入岛内。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不绝于耳,修士往来,鱼龙混杂,其中不乏气息凶悍、眼神闪烁之辈。
林凡并未直接前往拍卖会地点,而是带着众人在岛上绕了几圈,凭借万衍道碑的微弱感应和星辉之种对“归寂”之力的特殊敏感,确认没有被人跟踪或布下陷阱后,才来到岛西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前。
宅院门口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两名眼神锐利的筑基初期守卫。林凡上前,出示了一枚之前在荒岛附近“巧取”来的、属于某个小势力的信物(经过道碑推演伪造,几乎以假乱真),又缴纳了一笔灵石,这才被放入内。
宅院内部别有洞天,通过一条向下的阶梯,进入了一座宽敞的地下大厅。大厅内光线昏暗,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药、矿石、乃至血腥的气息。这就是金沙岛的地下拍卖会。
拍卖尚未开始,林凡五人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观察着周围。神识悄然扫过,能感应到不少筑基修士的气息,甚至有几道晦涩深沉,疑似金丹。
“注意三点钟方向,那个穿黑袍的独眼老者,”林凡通过神识传音给众人,“他身上有微弱的‘蚀灵散’气味,此物常用于暗算,破坏修士法力运转。”
“九点钟方向,那对看似道侣的男女,法力同源,应是修炼了合击之术,需小心。”
“正前方那个胖子,腰间玉佩是‘留影石’,他在记录在场所有人的影像……”
林凡凭借万衍道碑恐怖的观察与推演能力,将场中许多隐藏的危险和细节一一指出,让叶知秋等人暗自心惊,也更加警惕。
很快,拍卖会开始。一件件物品被呈上,有残缺的古玉简,有锈迹斑斑的法宝残片,有年份久远的灵草,也有来路明显不正的功法秘籍。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逐渐热烈。
林凡对这些大多兴趣缺缺,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到一枚通体漆黑、布满细密孔洞、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破空雷珠”被呈上来时,他的眼神才微微一动。
“上古‘雷霄宗’秘制破空雷珠,残品,威力约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一击,并能短暂扰乱方圆百丈空间,起拍价五千下品灵石!”主持人高声介绍。
此物虽威力不俗,但毕竟是残品,使用次数有限,且空间扰乱效果敌我不分,有些鸡肋。竞价者并不多。
“五千五。”
“六千。”
……
当价格喊道七千时,已无人再加价。
“八千。”林凡用沙哑的声音开口。
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见是一个貌不惊人的练气期修士,都有些诧异。
主持人正要落锤,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九千。这雷珠,我‘毒蛟’看上了。”
出声者正是之前林凡提醒注意的那个独眼老者,他眼神不善地盯着林凡,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毒蛟”是金沙岛一霸,筑基中期修为,擅长用毒,心狠手辣,等闲无人敢惹。
林凡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万。”
“哼!一万二!小子,有些东西,有命买,也得有命用!”毒蛟语气更加阴沉。
林凡依旧平淡:“一万五。”
毒蛟独眼中杀机一闪,但碍于拍卖会规矩,不好直接动手,只得狠狠瞪了林凡一眼,不再加价。那枚破空雷珠最终被林凡收入囊中。
拍卖会继续进行,林凡又出手两次,拍下了一块蕴含精纯星辰铁的矿石和一张残缺的古老海图,行为低调,并未再引人注目。
然而,当他们交割了灵石,拿到物品,准备离开拍卖场时,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刚走出地下大厅,来到宅院外的僻静巷道,五道身影便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那独眼老者“毒蛟”,他身后跟着四名面目狰狞的筑基初期手下。
“小子,把破空雷珠和身上的灵石交出来,老夫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毒蛟狞笑着,一股腥甜的毒雾自其袖中缓缓弥漫开来,封锁了巷道两端。
显然,他并不打算遵守拍卖会的潜规则,准备直接杀人越货。
铁老大和老海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赵莽狞笑上前,拳头捏得咔吧作响。叶知秋手按剑柄,眼神冰冷。
林凡看着毒蛟,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确定要动手?”
“废话少说!受死!”毒蛟厉喝一声,袖中射出一道碧绿毒箭,直取林凡面门!他身后四名手下也同时祭出法器,扑杀上来!
就在毒箭即将临身的刹那,林凡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法术,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
“嗡!”
他周身那练气期的伪装气息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浩瀚、磅礴、带着星辰威压的筑基大圆满灵压,如同山岳般轰然降临!
与此同时,他双眸之中星芒爆射,右手食指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般点出!
“碎星指!”
指尖凝聚着极度凝练的星辉法力,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碧绿毒箭的箭尖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蕴含着剧毒的箭矢,如同遇到了克星,从箭尖开始,瞬间寸寸碎裂,化为齑粉!连带着其中蕴含的剧毒,都被精纯的星辉之力净化一空!
毒蛟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骇然:“你……你不是练气!你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凡的身影如同鬼魅,已然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根手指,点向他的眉心。
毒蛟亡魂大冒,疯狂催动护体灵光和一件防御法器。但在那蕴含着星辰崩灭之意的指力面前,他的防御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破碎!
“不——!”
指力透脑而过。
毒蛟的独眼瞬间失去神采,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四名扑上来的手下,攻击才刚刚发出,就看到他们倚为靠山的首领已然毙命!四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叶知秋的剑动了。只见一道秋水流光般的剑影在巷道中一闪而逝。
四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
赵莽甚至都没来得及出手,战斗就已经结束。他嘟囔了一句:“真不禁打。”
林凡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衣袖一卷,将几人的储物袋收起,淡淡道:“清理痕迹,走。”
星辉一闪,巷道内的尸体和血迹如同被无形之力抹去,恢复如常。
五人身影融入街道的人流,消失不见。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毒蛟”团伙在金沙岛神秘覆灭的消息,还是在一些小圈子里悄然传开,引起了一些猜测和震动。
而此刻,林凡五人已经改换了一副容貌和气息,登上了离开金沙岛的船只。
船舱内,林凡把玩着那枚破空雷珠,眼神深邃。
初露锋芒,只是开始。
这东海的水,是该彻底搅浑了。
天机阁,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反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