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听完萧景渊的话,脸色骤变,当即转头看向龙椅上的崇明帝,眼神里满是“求证”与“不甘”。
崇明帝迎上玉贵妃的目光,又扫了眼底下的萧景渊,明显在说:“可真有你的,又让朕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无奈地轻咳一声,感受着满殿朝臣与北狄使臣齐刷刷投来的目光,缓缓开口:“呃,确有此事。”
“当初是朕亲自给二人保的媒,萧世子也早早就递了请旨赐婚的折子,朕连圣旨都拟好了。只是后来收到穆将军从边关送来的信,说想亲自过问丫头的婚事,这事才暂时搁了下来。”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玉贵妃:“景渊这孩子也是一片真心,为了穆丫头,特意去了边关求见穆将军。”
“如今既然穆将军也松了口,那朕自然没有再阻拦的道理,这桩婚事,便依着你们的心意办吧。”
萧景渊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对着崇明帝深深一揖:“臣谢陛下成全。”
随即他朗声道:“臣必以‘三书六礼’迎海棠过门,纳征之时,备百台聘礼,从卫国公府排至将军府;成婚当日,必八抬大轿相迎,此生定不负她。”
穆海棠想让自己淡定,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萧景渊一眼。
她这一眼,如一把利刃,生生插在了宇文谨的心口——只因从前她望向他时的那番情意,此刻正完完整整地落在萧景渊身上。
卫国公府今日来的一行人早已惊得呆住,连萧景煜也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的葡萄,来回晃,似是不知要放到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的大哥如今有了良缘,他应该是高兴的,可现在他就是心慌的厉害,片刻也不想在这待。
萧知意稳稳扶着卫国公夫人,后者目光落在穆海棠身上,眉头微蹙 —— 心里虽仍对这个未来儿媳存着几分不满,却也分得清轻重。
卫国公夫人可不是糊涂人,眼下这局面,若真要在穆海棠与北狄公主之间二选一,那答案再明确不过:无论如何,也得是穆家那丫头。
她的儿子,绝不能和北狄人牵扯上半点关系,那可不是联姻,是给自家埋祸根。
“我不同意!” 呼延翎大喊道:“凭什么?萧将军明明是我北狄求亲的人选,陛下还未定下和亲之事,她怎能凭空插足,抢走我的婚约。”
穆海棠终是忍无可忍,方才隐忍不发,是顾及场合与萧景渊的处境。
可此刻,两人婚事既已得陛下亲口应允,她便再无半分退让的道理 —— 别说一个北狄公主,便是十个、她也不惧。
不等萧景渊开口,身后的穆海棠忽然伸手将他拽到自己身后,抬眼看向呼延翎:“怎么?公主这是要抢我男人?”
被护在身后的萧景渊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身前小小的身影上,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她方才说什么?“我男人”——这三个字像颗蜜饯,让他心尖都甜得发颤,忍不住想笑。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宇文谨,对方依旧站在那,面上虽没半分表情,但是萧景渊就是知道,他已经疯了。
穆海棠说完又看向呼延凛:“你们北狄到底是来联姻,还是来结仇?”
“按照历来规制,主动联姻的一方是没有选择权的,你们起初说的是要与同东辰皇室联姻,公主若按规矩,当是入宫充盈后宫。”
“陛下念及北狄诚意,又体恤公主年纪尚轻,只把她当作一个小辈,允许她与皇子联姻,已经是笑着让了你们好大一步。”
“怎么?得寸进尺啊?”
穆海棠视线重新回到呼延翎身上:“公主,我们东辰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陛下说的是让你挑,可没说让你抢。”
呼延翎气得浑身发颤,厉声反驳:“到底是谁在抢?我千里迢迢来东辰和亲,本就是为萧景渊而来。”
“在我同他议亲之前,他既未娶妻,也无婚约,你与他的婚事,分明是在我之后才定的。”
“凭什么?我的和亲事宜陛下还未点头,却先准了你们的婚事?”
“我今日把话撂在这,我呼延翎此番前来,从头到尾只为萧景渊一人,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呵呵,七皇子,您这耳朵应该没问题吧?”
穆海棠目光扫过殿下的北狄七皇子,又转向一众北狄使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还有诸位远道而来的北狄使臣,也都好好听听——你们北狄口口声声说为两国邦交而来,所谓的‘诚意’,难道就是贵国公主口中,这从头到尾只为一人的算计吗?”
“我东辰对北狄已仁至义尽!”
“你们若是真有联姻求和的诚意,便让公主安分留下,遵我东辰礼制;可若是揣着别有用心的算计,想借和亲达成私欲,那劝各位——也莫要把我朝上下,当成任人蒙骗的傻子。”
呼延凛的目光在穆海棠脸上短暂停留,随即转头看向仍带着怒气的呼延翎,语气沉稳地开口:“皇妹,萧将军既已心有所属,且婚事已得陛下应允,此事便不必再争了。咱们北狄此次前来,为的是两国邦交,并非执着于一人,日后另选良人便是。”
“皇兄!”呼延翎猛地拔高声调,语气里满是执拗,“你不必劝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乃北狄公主,此番不远千里来东辰和亲,从头到尾,就是因为看上了萧景渊,就是为他而来。”
她转头望向龙椅上的崇明帝:“东辰陛下,臣女还是那句话——我方才向陛下提亲时,萧景渊既未娶妻,也无婚约在身。他与这位小姐的婚事,分明是在我求亲之后才定下的。”
“如今我的和亲事宜尚未有定论,凭什么先准了他们的婚事?难道就因为我是北狄来和亲的公主,便要这般被轻慢吗?”
“陛下方才当着满殿文武与我国使臣的面,亲口应下准许我在东辰臣子中择人议亲,这话总作数吧?”
“萧景渊难道不是陛下的臣子?”
“我选他,合情合理,半点没逾矩,你们东辰国不是有一句话叫君无戏言,难道陛下的承诺,转头就能不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