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寒露收枣,红满枝头
寒露的晨雾还没散尽,灵脉馆后院的枣树上就挂满了红灯笼似的冬枣,水珠沾在枣皮上,在晨光里闪着晶莹的光,像给红玛瑙镶了圈碎钻。陈默踩着木梯站在树杈上,手里拿着根带钩子的长杆,轻轻一勾,熟透的冬枣就“噼里啪啦”往下掉,正好落在树下铺着的白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陈伯伯,这边的枣更红!”小石头蹲在白布旁,把滚到脚边的冬枣捡进竹篮,小手被枣子的绒毛蹭得发痒,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的布鞋沾着露水,裤脚卷得老高,露出晒得黝黑的脚踝,竹篮里的冬枣已经堆成了小山,红得晃眼。
铁牛扛着个大竹筐走来,筐底垫着层软草,是怕枣子被压坏。“这冬枣今年结得密,”他把竹筐放在白布边,粗声粗气地说,“老张说寒露收的枣最养人,糖分足,咬一口能甜到心坎里,给孩子们当零嘴,比糖块还强。”
慕白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枣糕,红枣的甜混着糯米的香,在晨雾里漫开,引得人直咽口水。“先垫垫肚子,”她把枣糕分给摘枣的人,指尖拂过陈默沾着枣毛的袖口,“秦先生说寒露吃枣,能‘补气血、抗秋寒’,摘枣费力气,得先垫饱了。”
孩子们捧着枣糕,蹲在枣树下小口吃着,糕上的枣泥沾得满脸都是,像群长了红胡子的小老头。小丫头被春桃抱在怀里,手里攥着颗完整的冬枣,往嘴里塞得鼓鼓的,枣核从嘴角露出来,惹得众人直笑。
秦先生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本《食疗本草》,给围过来的孩子们讲冬枣的好处。“‘大枣安中养脾,助十二经,平胃气,通九窍,补少气’,”他指着书上的插画,“这冬枣不光好吃,还是良药,秋天干燥,吃几颗能润喉生津,咱们守脉人说话多,更该多吃些。”
“墨兰姐姐也爱吃冬枣吗?”小石头吐出枣核,忽然问,眼睛盯着枝头最红的那颗冬枣,像盯着颗红宝石。
“她呀,能抱着竹篮坐在枣树下吃一下午,”陈默的长杆又勾下一串冬枣,“说‘寒露的枣带着霜气,吃着不腻’。有年寒露下小雨,她怕枣子被淋坏,冒雨爬上树摘,结果脚下一滑摔在草堆上,枣子撒了满地,她却抱着草堆笑,说‘摔得值,枣没烂’。”
铁牛正把白布上的冬枣往竹筐里捡,听见这话接道:“后来墨老鬼心疼她,找木匠做了个带网的长杆,站在地上就能摘枣,再也不用爬树了。那杆子现在还能用,刚才陈大哥用的就是!”
小石头眼睛一亮,立刻嚷嚷着也要用长杆,陈默笑着把杆递给他,手把手教他勾枣,冬枣落下的“啪啪”声,混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像串轻快的珠子。
午后的雾散了,阳光透过枣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女人们坐在院子里分拣冬枣,把虫蛀的、太小的挑出来,剩下的好枣按大小分装进陶罐,打算一部分鲜吃,一部分晒干做成蜜枣。
“等晒干了,”慕白把挑好的冬枣摆进竹匾里晾晒,“我用灵脉泉的蜂蜜腌些蜜枣,冬天煮糖水喝,又甜又暖,秦先生说寒露腌枣,能存到开春,比新鲜的还养人。”
陈默望着满筐的红枣,忽然想起墨兰日记里的话:“寒露的枣,红得像守脉人的心,看着热烈,尝着甘甜,藏着把日子过红火的劲儿。”
傍晚的霞光把枣树染成了橙红色,竹筐里的冬枣在余晖里泛着温润的光。众人把装好的枣搬进仓库,空气中还残留着冬枣的清甜。孩子们的欢笑声从远处传来,他们正用枣核玩“打弹珠”,枣核在地上滚来滚去,像群调皮的小豆子。
陈默站在仓库门口,看着码得整整齐齐的陶罐,忽然明白,这寒露收枣的日子,收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果实,是秋末的殷实,是生活的甘甜,是一代又一代人,在岁月里种下的红火,在劳作中酿出的甜。
只要这枣树还在结果,这收枣的习俗还在延续,灵脉馆的故事就会像这满罐的冬枣,在岁月里透着股热烈的甜,一年又一年,在寒来暑往的循环里,红得耀眼,甜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