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芒种忙种,汗滴禾下
芒种的日头毒得像团火,灵脉馆的稻田里却热闹得像开了锅。男人们赤着脚在水田里插秧,泥水没过膝盖,每插下一株秧苗,都要弯一次腰,脊梁被晒得黝黑发亮,汗珠砸在水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陈默手里攥着把秧苗,指尖被泡得发白,却插得又快又齐,秧苗在他身后排得笔直,像条绿色的线。
“陈大哥,这秧苗得插深半寸!”铁牛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脸,汗水混着泥水在他脸上画出道道痕迹,“老张说芒种的水凉,根扎深了才抗得住夜里的寒气,来年才能分蘖多。”
小石头挎着个小竹篮,跟在田埂上给大人们送水,篮里的水壶用灵脉泉的活水镇过,摸起来冰凉沁手。“铁牛叔叔,喝口水!”他踮着脚把水壶递过去,泥水溅在他的布鞋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子,却跑得格外起劲。
陈默接过水壶,灌了大半壶,凉水顺着喉咙往下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却把满身的燥热压下去不少。“这水镇得好,”他笑着说,“比墨兰当年用的法子还管用,她总爱往水里丢片薄荷叶,说喝着更提神。”
慕白提着竹篮走来,里面是刚蒸好的糙米饭和腌菜,饭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在田埂上漫开。“歇会儿吃饭吧,”她把碗筷分给众人,指尖拂过陈默被晒得通红的脖颈,“秦先生说芒种的饭要吃热的,才能抵得住水里的寒气。”
孩子们也围过来吃饭,小石头捧着碗,蹲在田埂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水田里的秧苗。“陈伯伯,墨兰姐姐也会插秧吗?”他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问,饭粒掉在泥里,引来几只小鱼啄食。
“她插秧比谁都快,”陈默扒了口饭,望着远处的灵脉泉,“有年芒种赶上下雨,她披着蓑衣在田里插了一整天,天黑了还不肯回,说‘雨里插秧,根能吸足水,长得更旺’,结果第二天就发了烧,却还惦记着田里的苗插齐了没有。”
秦先生坐在田埂边的老柳树下,手里拿着本《农桑辑要》,给几个小些的孩子讲芒种的学问。“‘芒种忙种,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指着书上的插画,“这秧苗就像你们,现在好好扎根,将来才能长成有用的材,守脉人更是如此,得在土地里扎下根,才能扛得起责任。”
午后的日头更烈了,水田里的秧苗被晒得有些蔫,却在灵脉泉活水的滋养下,透着股倔强的绿。陈默和铁牛带头加快了速度,插秧的“唰唰”声,像支整齐的歌谣。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田埂边的小水洼里插起了野草,说是“练习插秧,明年就能帮上忙”。
“等秋收的时候,”铁牛插完最后一株秧,直起腰望着满眼的绿色,“这片田准能沉甸甸的,穗子能压弯稻秆。”
陈默点点头,把最后一把秧苗插进土里,泥水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滴,却带着种踏实的暖。他忽然想起墨兰日记里的话:“芒种的汗,不是白流的,每一滴都能换来稻穗的饱满,就像守脉的苦,不是白受的,每一分都能护得灵脉的安宁。”
傍晚的霞光把稻田染成了金红色,插好的秧苗在晚风中轻轻摇,像片绿色的波浪。众人扛着农具往回走,田埂上留下串串带着泥水的脚印,像串踏实的印章。孩子们跟在后面,唱着秦先生教的《插秧谣》:“芒种插,秋收割,汗滴禾下土生金;守脉人,勤耕耘,灵脉泉边万年春……”
陈默走在最后,望着这片刚插满秧苗的稻田,忽然明白,这芒种忙种的日子,忙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劳作,是土地与人心的约定,是汗水与收获的承诺,是一代又一代人,在这片土地上,用勤劳写下的诗行,用坚韧种下的希望。
只要这田还在,这秧还在插,这汗还在流,灵脉馆的故事就会像这稻田里的秧苗,在岁月里扎根、生长、成熟,一年又一年,结出属于自己的沉甸甸的果实,永远带着土地的温度和汗水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