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灵脉织网
青岚城的晨雾还没散,陈默已经带着护卫在城门口的空地上操练。他手里的木枪劈出风声,枪尖点在木桩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那是昨夜新钉的靶桩,上面画着溪城带回的灵脉分布图,每道纹路都浸过灵泉水,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的光。
“注意下盘!”他一声低喝,枪杆横扫,带起的气流掀动了护卫们的衣摆,“溪城的灵脉波动教会我们什么?根基不稳,疏导再多灵气也是空谈!”
慕白端着药碗从药圃那边走来,碗沿飘着晨光草的清香。她停在栅栏边,看着陈默指导护卫调整呼吸节奏,忽然想起昨夜他胳膊上的伤口——被碎石划破的地方,此刻已经结了层薄痂,痂片周围竟冒出细小的绿芽,像灵脉水滋养出的新生命。
“歇会儿吧。”她扬了扬手里的碗,“秦长老新配的药,加了溪城带回的灵脉泉水,能让伤口长得快些。”
陈默收枪走过来,接过药碗仰头饮尽,药汁带着微苦的回甘,顺着喉咙滑下时,丹田处竟泛起暖意。“刚收到秦长老的传讯,”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北边的雾隐山灵脉出现异动,说是有村民看到山涧里的水变成了黑色,鱼群翻肚,怕是跟溪城的泉眼堵塞有关联。”
慕白指尖的银印轻轻一颤:“灵脉是相通的,一处出问题,其他地方难免受牵连。”她从怀里掏出张新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将青岚城、溪城、雾隐山连成三角,“你看,这三处的灵脉走向像条锁链,溪城是中间的环,现在环出了裂痕,另外两处自然会晃。”
正说着,阿虎抱着个木箱跑过来,箱子里装满了打磨光滑的木牌:“慕姑娘,您要的灵脉感应牌做好了!秦长老说用雾隐山的雷击木做牌基,再浸足三天灵脉泉,遇到异动会发光。”
木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凑近了看,竟是缩小的灵脉走势图。慕白拿起一块,指尖刚触到牌面,纹路就亮起淡蓝的光——这是正常的灵脉反应。“让护卫们每人带三块,”她分发给众人,“进山后每隔半个时辰检查一次,一旦发光变紫,立刻后撤,那是剧毒瘴气的征兆。”
队伍进山时,雾隐山的晨雾正浓,能见度不足五尺。山涧的水声从左侧传来,闷闷的像堵在喉咙里的呜咽。陈默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木枪横握,枪尖的反光刺破雾气,“都跟上,脚踩实了再迈下一步,昨晚下过雨,石缝里全是青苔。”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雾气稍散,山涧的轮廓渐渐清晰。慕白蹲下身,掬起一捧涧水,水色浑浊发黑,指尖的银印立刻泛起刺目的红光。“果然有问题,”她眉头紧锁,“水里的灵脉气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带着腐臭的死气。”
旁边的护卫突然低呼一声,举起手里的感应牌——木牌上的纹路正发出诡异的紫光。“慕姑娘,这边!”他指向右侧的岔路,那里的灌木丛歪歪扭扭,叶片边缘卷成焦黑色,“这片区的植物都枯了!”
陈默示意众人停在原地,独自拨开灌木往里探。没走几步,就看到片凹陷的洼地,洼地中央躺着块半人高的黑石,石身上布满孔洞,正往外渗着黑褐色的粘液,滴在地上,草叶瞬间就枯萎了。“是‘蚀灵石’,”他退回来时,靴底沾着的粘液正冒着白烟,“传闻是上古灵脉崩塌时凝结的废料,能吞噬周围的灵气。”
慕白从行囊里取出瓷瓶,倒出几粒琥珀色的药丸:“这是用晨光草和沙棘籽炼的‘净灵丹’,含在嘴里能防死气侵入。”她将药丸分发给众人,“阿虎,带两个人去上游看看,蚀灵石的粘液顺流而下,才污染了山涧,得找到源头的裂缝。”
阿虎领命离开后,陈默用木枪撬开蚀灵石周围的泥土,下面竟埋着密密麻麻的细根,像无数条黑色的线,顺着山势往深处延伸。“这些根须在吸收蚀灵石的死气,”他用枪尖挑起一根,根须立刻蜷缩起来,“是某种植物的气根,专门寄生在灵脉薄弱点。”
慕白突然想起什么,翻看《灵脉图谱》:“是‘腐心藤’!书上说它靠吸食灵脉生气存活,一旦缠上蚀灵石,就会疯狂繁殖,直到把整片山的灵气吸光。”她指着根须延伸的方向,“源头肯定在山腹里,我们得找到它的主根。”
往山腹走的路愈发难行,腐心藤的气根像黑色的网,缠在树干上、石缝里,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慕白的感应牌亮了三次紫灯,每次都及时避开了瘴气最浓的区域。走到一处溶洞入口时,阿虎带着人回来了,脸上沾着泥污:“慕姑娘,上游的水是从这溶洞里流出来的!我们在洞口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块撕碎的衣角,布料上绣着朵半开的晨光草,是青岚城药圃特有的纹样。“是秦长老派来的先遣队,”陈默认出这布料,“看来他们比我们早到一步,恐怕已经进了溶洞。”
溶洞里漆黑一片,护卫们点燃火把,火光中能看到洞壁上爬满了腐心藤的气根,像无数条扭动的蛇。往里走了约百十米,突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在那边!”慕白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三个先遣队队员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身上的气根像锁链般缠得紧紧的。
“快解净灵丹!”她撬开队员的嘴塞入药丸,陈默则挥枪斩断气根,黑色的汁液溅在枪杆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被斩断的气根很快又重新缠上来,慕白忽然发现,气根的生长方向都朝着溶洞深处,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
“主根在里面!”她提气喊道,“陈默,用灵脉枪引动灵气!”
陈默应声跃起,木枪在他手中旋转,枪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光——那是他体内灵脉与青岚城灵泉共鸣的力量。灵光扫过之处,气根纷纷断裂,冒出黑烟。“跟紧我!”他在前开路,枪尖的灵光像把利剑,在黑暗中劈开一条通路。
溶洞尽头是个宽敞的石室,正中央立着株两人合抱粗的腐心藤,主根深深扎进地面的裂缝里,裂缝中不断涌出黑褐色的粘液,而藤冠上,竟缠着个昏迷的身影——是秦长老派来的队长,他的衣襟被藤须勒得紧紧的,脸色惨白如纸。
“主根吸收了蚀灵石的死气,已经成了精怪。”慕白看着藤冠上跳动的红光,“它在靠吸食活人的灵气生长!”
陈默将木枪插在地上,枪杆立刻泛起金光,与他指尖的灵脉印记呼应:“我引青岚城的灵脉气,你用银印之力疏导,咱们内外夹击!”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气顺着枪杆注入地面,石室的地面突然亮起无数金色纹路,像张巨大的网,将腐心藤的根须牢牢罩住。
慕白同时出手,银印的光芒顺着藤须蔓延,所过之处,黑色的气根纷纷化为飞灰。“就是现在!”她大喊一声,陈默猛地拔出木枪,枪尖直指藤冠,金光如柱般冲上穹顶,腐心藤发出刺耳的嘶鸣,主根在金网中疯狂扭动,却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昏迷的队长突然睁开眼,用尽最后力气将腰间的灵脉符拍在藤冠上——那是青岚城的镇城符,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腐心藤的主根在三重力量夹击下寸寸断裂,黑褐色的粘液溅得到处都是,却被金网挡住,无法侵蚀分毫。
石室里的红光散去时,晨光已经从溶洞顶端的裂缝照进来。腐心藤的残骸渐渐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的清香。陈默扶起被救下的队长,慕白则给先遣队队员喂下解药,看着他们脸上的青紫色慢慢褪去。
“这裂缝下,应该连着雾隐山的主灵脉。”陈默蹲在裂缝边,能感觉到下面传来的温暖气息,“蚀灵石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得想办法把裂缝补上。”
慕白从行囊里取出溪城带回的沙棘苗,苗根上还裹着灵脉泉的泥土:“秦长老早有准备,他说沙棘苗的根能锁住灵脉气。”她将幼苗递给众人,“咱们把苗栽进裂缝,再用感应牌监测,以后这里就是新的灵脉节点。”
队员们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沙棘苗栽下去没多久,就抽出了嫩黄的新芽。陈默靠在石壁上,看着慕白给感应牌刻上新的符文,忽然笑了:“你看,不管是溪城的泉眼,还是雾隐山的裂缝,只要灵脉还在,就有法子补。”
慕白抬头望他,晨光从裂缝照在他胳膊的伤口上,那里的痂已经脱落,长出了新的皮肤,旁边的绿芽正顺着皮肤的纹路往上爬——那是灵脉与血肉相融的印记。她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堵住所有裂缝,而是在裂缝里种上希望,让每道伤痕都成为新生命的土壤。
出山时,山涧的水已经渐渐变清,鱼群重新游回浅滩,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护卫们扛着工具走在前面,哼着青岚城的歌谣,陈默和慕白走在后面,手里各握着块发光的感应牌,牌上的纹路如同跳动的脉搏,将青岚城、溪城、雾隐山连在一起,织成张温暖的网,罩住了这片正在苏醒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