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冬至搓丸,团团圆圆
冬至的清晨,灵脉馆的雪停了,阳光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打碎的琉璃画。学堂的大桌上摆满了糯米粉和馅料,慕白和春桃正带着女人们搓冬至丸,雪白的糯米粉在手里滚成圆滚滚的小球,滚上芝麻或花生碎,像撒了层碎金。
“陈大哥,快来尝尝刚搓的甜丸!”慕白举起颗裹着芝麻的丸子,热气在她指尖缭绕,“用灵脉泉的活水和的面,蒸出来又软又糯,秦先生说冬至吃丸,来年全家团圆。”
陈默刚从灵脉泉边回来,手里还提着桶泉水,桶沿结着层薄冰。“泉眼的水没冻住,”他放下水桶,接过丸子放进嘴里,清甜的米香混着芝麻的脆,在舌尖散开,“巡逻队的弟兄们在泉边堆了个雪狮子,说能镇邪,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小石头围在桌旁,学着大人的样子搓丸子,糯米粉沾得满脸都是,像只白胡子小老头。他手里的丸子搓得歪歪扭扭,有的还露着豆沙馅,却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慕白婶婶,墨兰姐姐也会搓丸子吗?”他仰着脸问,鼻尖上的糯米粉被热气熏得微微发亮。
“她搓的丸子最圆,”春桃笑着帮他把漏馅的丸子补好,“有年冬至,她教柳溪村的孩子们搓丸,手把手教了一下午,自己的手都冻红了,却笑得比谁都甜。”
铁牛扛着袋新磨的糯米粉进来,袋子上的雪落在地上,化成小小的水洼。“陈大哥,这是新磨的粉,比去年的细,”他把粉袋放在桌上,大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老张说冬至的丸要‘粉细、馅足、心诚’,才能搓出团圆的味。”
孩子们也来帮忙,大些的负责给丸子滚芝麻,小的则蹲在旁边,把搓坏的丸子捏成小动物的样子,有长耳朵的兔子,有圆滚滚的小猪,惹得众人笑个不停。丫头被放在竹筐里,手里攥着颗小丸子,往嘴里塞,糯米粉沾得满脸都是,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秦先生坐在炉边,看着满桌忙碌的身影,手里拿着本《岁时记》,给几个凑过来的孩子讲冬至的由来。“冬至夜最长,”他指着书上的插画,“老辈人说这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就像咱们灵脉馆,再冷的天,也藏着春天的盼头。”
正午时分,第一笼冬至丸蒸好了。竹屉掀开的瞬间,白汽腾腾地冒出来,混着糯米的甜香,在屋里漫得无处不在。丸子个个圆滚滚的,像颗颗白玉珠,咬一口,豆沙馅顺着嘴角流出来,甜得人心里发暖。
“先给墨老鬼和墨兰姐姐端些去,”陈默给灵位和石碑前各摆了一碗,碗里的丸子冒着热气,在寒风里凝成淡淡的白雾,“让他们也尝尝今年的团圆味。”
小石头捧着自己搓的歪扭丸子,也跟着放了两颗在石碑前,小声说:“姐姐,这是我做的,有点丑,但是很甜。”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学堂,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连在一起的藤蔓。秦先生让孩子们围坐成圈,每人手里捧着碗冬至丸,教他们唱《冬至谣》:“搓团圆,吃甜丸,灵脉泉水暖心间;夜再长,天会亮,岁岁平安人团圆……”
童声混着大人的笑声,在温暖的空气里回荡,炉子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像在轻轻伴奏。陈默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墨兰日记里的插画:冬至这天,墨老鬼和墨兰围着炉边搓丸,窗外是厚厚的雪,屋里却暖得像春天,画旁写着:“团圆不是人都在,是心里装着彼此。”
铁牛喝了口热汤,抹了抹嘴说:“等开春,我把仓库后面的空地整出来,种点甘蔗,明年冬至搓丸,就用咱们自己榨的糖,准保更甜。”
慕白笑着点头:“我再教孩子们做花样丸,有桂花馅的,有芝麻馅的,让墨兰姐姐也尝尝新口味。”
夜幕降临时,冬至的长夜里,灵脉馆的灯亮得格外暖。孩子们揣着未散的甜味进入梦乡,嘴角还沾着糯米粉的白。陈默站在院门口,望着漫天的星光,雪地上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却仿佛还能看见巡逻队弟兄们巡逻的身影,看见泉边的雪狮子在月光下沉默伫立。
他知道,这冬至搓丸的习俗,搓的从来不是丸子,是团圆的念想,是彼此的牵挂,是灵脉馆的人,在漫长的冬夜里,用温暖把心连在一起的约定。就像这圆滚滚的冬至丸,不管岁月如何流转,总有份甜,藏在心底,总有份暖,守在身边。
只要这份念想还在,这份牵挂不变,灵脉馆的团圆,就会像这循环的四季,一年又一年,在温暖里延续,在期盼里生长,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