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灵脉新生
青岚城的晨雾还没散尽时,陈默已经扛着锄头站在药圃门口了。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晨光草的花瓣上滚着晶莹的水珠,像谁撒了一把碎钻。他刚把锄头插进土里,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慕白正抱着个竹筐走来,筐里装着刚从井里汲的清水。
“今天要移栽那株‘无名草’?”她把竹筐放在石桌上,拿起水瓢往水桶里倒水,手腕上的银印在晨光里闪了闪——那印记自灵脉祭后就愈发清晰,像朵悄然绽放的花。
陈默“嗯”了一声,用锄头在圃角划了个圈:“秦长老说这里的土壤最合它性子,近海的沙质土混着灵脉泉水,说不定能让它扎得更稳。”他弯腰刨土时,腰间的珊瑚匕首晃了晃,刃口映出圃里新栽的幼苗:有北漠移来的沙棘,西陲带来的苜蓿,还有东海的珊瑚草,满满当当挤了半圃,像个小型的“灵脉植物园”。
慕白蹲在旁边帮忙捡石块,指尖碰到块带着海腥味的粗沙,忽然笑了:“你说这草会不会想家?毕竟从东海漂过来,隔了几千里地呢。”
“想家就长快点,”陈默直起身捶了捶腰,看着她沾着泥土的侧脸,“等它抽出新叶,咱们就去东海告个喜,说它在青岚城落户了。”
正说着,阿虎领着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缠着红绳的木牌:“陈大哥,慕姐姐,你们看!这是李大叔给‘无名草’做的名牌,说要让它像咱们一样,有个正经名字!”木牌上用炭笔写着“海归草”三个字,笔画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慕白接过木牌,轻轻插进土里,红绳在风里轻轻晃:“海归草,好名字。既记得来处,也认了新家。”
孩子们围着海归草叽叽喳喳:“我要天天给它浇水!”“等它开花了,是不是能结出像珊瑚一样的果子?”陈默看着他们踮脚够水瓢的样子,忽然想起灵脉祭那晚,这些孩子举着火把跟在队伍后面,小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像星星。
午后的阳光热起来时,议事厅里正弥漫着茶香。秦长老捧着本泛黄的古籍,手指点在“灵脉共振”四个字上:“你们发现没?自从海归草栽下,城里的灵脉波动越来越有规律了。”他推开窗,指着远处的钟楼,“今早敲钟时,钟摆的晃动和灵脉节点的光晕频率都对上了,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景象。”
城主放下茶盏,目光落在窗外的田野:“何止啊,城东的老槐树开花了。往年这时候早就落尽了,今年倒好,新花叠着旧花,满树雪白,连过路的鸟儿都多了好几拨。”
陈默想起早上路过槐树下时,看见树洞里有个鸟窝,里面垫着晨光草的绒毛,几只雏鸟正张着黄嘴嗷嗷待哺。“李大叔说,他在树底下挖野菜时,发现根须都缠成了网,把灵脉节点包得严严实实,像是故意在守护着什么。”
“那是自然,”秦长老抚着胡须笑,“草木比人更懂灵脉。它们的根在哪,灵脉的气就往哪聚。你看这青岚城,以前是‘东荒西瘠南涝北旱’,现在呢?东边的荒地长出了麦田,西边的坡地种上了果树,南边的洼地改成了鱼塘,北边的沙地栽上了沙棘——这都是灵脉匀了气的缘故。”
慕白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纸:“对了,这是昨天去西坡勘察时画的,那里的苜蓿长得太密,把水渠都快堵了。我想着是不是该分些到北边,既能固沙,又能当饲料。”纸上画着简单的地图,用不同颜色标着苜蓿的分布,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写着“牛羊会喜欢”。
陈默凑过去看,指尖点在“北坡”两个字上:“我觉得可行。上次去北漠学的沙棘种植法,正好能用上。苜蓿的根须能抓沙,沙棘的果实能喂羊,一举两得。”
城主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你们俩啊,现在越来越像青岚城的‘灵脉管家’了。秦长老,依我看,该给他们俩正个名才是。”
秦长老眼睛一亮:“我早想好了!就叫‘灵脉守护使’,怎么样?祠堂里的功德簿都给他们留好位置了。”
陈默和慕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窗外的阳光穿过葡萄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幅流动的画。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混着李大叔敲打锄头的“叮当”声,还有海归草在风里摇曳的轻响,一切都透着安稳的气息。
傍晚的霞光把护城河染成了金红色。陈默和慕白沿着河岸散步,手里各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给海归草的夜露——秦长老说,带着暮色的露水最养灵草。
“你看那边,”慕白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河面上的倒影,“灵脉的光映在水里,像不像东海的珊瑚礁?”
水面上确实泛着淡淡的虹光,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与岸边的沙棘果、苜蓿花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真有几分东海的模样。陈默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水纹里映出他和慕白的脸,还有天边渐渐升起的月牙。
“秦长老说,等海归草开花了,就把它的种子分发给周边的城镇,”他看着水里的倒影,声音很轻,“让其他地方的灵脉也沾沾青岚城的气。”
“那我们岂不是又要跑很远的路?”慕白笑着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银印。
“怕累?”
“不怕,”她摇摇头,眼里闪着光,“只要跟着你,去哪都行。”
陈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放下竹篮,认真地看着她:“那等忙完这阵,我们去趟东海吧。带着海归草的种子,让它看看自己的老家,也告诉那边的珊瑚虫,它们的‘远房亲戚’在青岚城过得很好。”
慕白用力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回头一看,阿虎正从水里捞出条大鲤鱼,举着朝他们喊:“陈大哥,慕姐姐,今晚加餐!这鱼是灵脉泉眼里捞的,比往常肥三倍!”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阿虎兴奋的脸上,落在陈默和慕白相视而笑的眼里,落在河面上晃动的灵脉光晕里。远处的钟楼敲响了晚钟,声音穿过田野,穿过果园,穿过刚刚栽下海归草的药圃,像在宣告着什么,又像在温柔地低语。
陈默提起竹篮,伸手牵住慕白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带着露水的湿气,却让他觉得心里格外暖。两人并肩往回走,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两棵依偎着生长的树,根在地下紧紧相连,枝叶在风里轻轻相触。
药圃里的海归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新抽出的嫩芽轻轻晃了晃,叶片上的露珠滚落,滴在灵脉的土壤里,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这涟漪慢慢扩散开,穿过青岚城的每一寸土地,穿过北漠的沙棘林,穿过西陲的苜蓿谷,穿过东海的珊瑚礁,像个温柔的拥抱,把所有被灵脉滋养的地方连在了一起。
夜渐渐深了,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青岚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在大地上的星辰。药圃里的灵草们在夜色中静静生长,海归草的叶片上,正凝结着一颗新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着光,像颗小小的、会发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