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暖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暗红色指甲陷进皮肉的疼痛却远不及她胸腔里翻涌的恨意。
她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明薇蔷那张精致的脸——
——就是这张脸。
——这个高高在上的明家大小姐，在迪拜的帆船酒店内给她注射催情药剂，让她像个下贱的妓女一样被丢在酒店套房，让她刚满四周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
刀爷前几日给她看的监控影像仍在脑海中清晰回放——
明薇蔷蹲下身，指尖抚过林奕暖的脸颊，指甲狠狠划过她的肌肤，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裴焰之喜欢你什么？这张脸？还是这副身子？
明薇蔷突然勾唇大笑，随即毫不犹豫地将针剂扎进林奕暖的手臂，拇指缓缓推入药剂。
撒坤的家庭医生当日便告诉了林奕暖导致滑胎的主要原因就是体内被注射了大剂量的催情药剂。
她怎么能不恨明薇蔷！
明薇蔷剥夺了她第一次当母亲的权利！
“阿暖？”撒坤捏了捏她的手臂，“别发呆啊，给裴总和明小姐倒酒。”
林奕暖猛地回神，唇角扯出一抹完美的笑：“当然。”
她优雅地执起水晶酒瓶，走向裴焰之和明薇蔷。
红酒注入明薇蔷的酒杯时，林奕暖故意让指尖擦过杯沿——
只要再往下半寸，她就能用碎玻璃割开这女人的喉咙！
林奕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手。
明薇蔷却突然抬眼，红唇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林小姐在缅北过得不错？气色比在迪拜时好多了。”
她意有所指地扫过林奕暖平坦的小腹。
——她在提醒她那个失去的孩子。
——她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林奕暖的瞳孔骤然紧缩，耳边嗡鸣一片，几乎要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就在这时，裴焰之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在两个女人之间。
“不是要谈生意吗？”他冷冷开口，目光却落在林奕暖惨白的脸上，“别浪费时间。”
撒坤大笑：“裴总急什么？今晚有的是时间……”
他的金牙在灯光下闪着贪婪的光。
——他当然不急。
——他就是要让林奕暖的恨意发酵到极致，这样她才会在赌桌上全力以赴。
林奕暖退后一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
撒坤打了个响指，鎏金大门立刻被推开，侍者们推着银质餐车鱼贯而入。
黑松露、帝王蟹、鱼子酱……奢靡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套房。
“裴总，尝尝这个。”
撒坤用镶金象牙筷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和牛，“刚从日本空运来的A5雪花，配的是缅甸特产的鹿血酒——大补！”
裴焰之漫不经心地晃着水晶杯，猩红的酒液倒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坐在撒坤身旁的林奕暖——
她正垂眸切着盘中牛排，黑色礼服衬得她脖颈如天鹅般修长，锁骨处依旧留着淡粉色的疤痕。
“西伯利亚b14区。”撒坤突然放下筷子，油腻的手指在餐巾上擦了擦，“我可以让出30%的开采权，条件是——”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手。
刀爷立刻捧上一个黑丝绒托盘，上面摆着三块未经雕琢的翡翠原石。
在灯光下，石皮下透出浓郁的帝王绿光泽。
“新矿区的货。”撒坤用匕首撬开其中一块，翠色几乎要流淌出来。
“只要裴家帮我在云城打通海关渠道，往后每年三成收益归你。”
裴焰之看到这三块翡翠原石之后瞬间眸光微动。
——裴氏珠宝确实占据家族六成营收，但近年国内监管愈发严格。
如果能借撒坤的缅北矿源洗白地下资金流……
明薇蔷突然轻笑一声，带钻的猩红色美甲划过裴焰之的手背，眼神却锐利的盯着撒坤：
“坤叔放心，我爸爸和裴叔叔上个月刚宴请了边境海关总署的刘署长呢。”
撒坤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着鼓掌：“好！好！好！”
裴焰之指节轻叩桌面，目光落在撒坤推过来的翡翠原石上。
灯光下，石皮下透出的帝王绿光泽如流动的碧水，浓郁得几乎刺眼。
——确实是上等货色。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淡漠的神情。
“坤爷确实是诚意十足。”
裴焰之嗓音低沉，指尖轻轻摩挲着翡翠原石的切面，触感冰凉而细腻。
——这块矿区的成色，足以让裴氏珠宝在国内高端市场的份额再翻一倍。
——而云城的渠道，明家确实能帮上忙。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明薇蔷，见她正似笑非笑地抿着红酒，眼神里带着几分倨傲的暗示——仿佛在提醒他，没有明家的关系网，这笔生意寸步难行。
裴焰之倒也不挠，他清楚明薇蔷无论如何都会帮他。
他微微后仰，靠在真皮沙发背上，姿态慵懒却暗藏锋芒。
“乌克兰的能源线……”他缓缓开口，嗓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坤爷能确保不被楚家干扰顺利接手？”
撒坤咧嘴一笑，金牙在灯光下闪烁着贪婪的光：“裴总放心，我在基辅的关系，可比楚家硬得多。”
他拍了拍手，刀爷立刻递上一份加密文件。
裴焰之翻开，瞳孔微微一缩——
乌克兰能源部某高官的亲笔签名，以及一份尚未公开的输油管线特许经营权草案。
裴焰之的指腹轻轻抚过文件上的烫金印章，眸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裴煌这些年费尽心机想拿下的东西……
——如今，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握在手里。
他几乎能想象到父亲看到这份合同时的表情——震惊、错愕，甚至……
——或许，还有一丝他从未得到过的赞赏。
这个念头让他胸腔里翻涌起一股近乎扭曲的快意。
他抬眸，看向撒坤，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合作愉快。”
撒坤大笑，举起酒杯：“裴总爽快！”
裴焰之执杯轻碰，酒液在杯中摇晃，映出他深不见底的眼神。
——这笔交易，表面上是共赢。
——可实际上……
他余光扫过坐在撒坤身旁的林奕暖，她低垂着眼睫，红唇紧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撒坤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林奕暖本就不是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