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当街欺负小朋友,不太好吧?”
那带着点调侃的熟悉嗓音响起的同时,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切入战局,精准地一记手刀敲在源稚生持刀的手腕上!
力道巧妙,不像是硬碰硬,反倒像是一股柔劲透入,让源稚生刺向路明非咽喉的蜘蛛切不由自主地偏向一旁,刀尖擦着路明非的脖子划过,带起一缕发丝和一道浅浅的血痕。
冰冷的死亡触感让路明非“嗷”一嗓子,腿一软,差点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源稚生手腕一麻,心中凛然,瞬间后撤半步,蜘蛛切横于身前,看清来人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紧:“沈炼?”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比起刚才掌控全局的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是领教过沈炼的手段的,之前那次短暂交锋,对方那诡异莫测的能力让他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这是真正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哟,源大家长,又见面了。”沈炼晃了晃手腕,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定在路明非身前,彻底将还在瑟瑟发抖的衰仔挡了个严实。
他看起来似乎有点疲惫,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大晚上不在家喝茶,跑这儿来练刀法?兴致不错啊。”
恺撒和楚子航也趁机后撤,与沈炼汇合。恺撒一把将腿软的路明非拽到身后,楚子航则依旧死死盯着源稚生,即便刚才险死还生,他的眼神依旧像淬了火的刀锋。
“你确定要插手到底?”源稚生无视了沈炼的调侃,直接问道。蜘蛛切的刀尖微微下沉,气息锁定了沈炼。有沈炼在,今晚想留下路明非,难了。
“不然呢?”沈炼摊手,“总不能真看着你把我这几位朋友砍了吧?给个面子,源大家长,各回各家算了。”
源稚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目光扫过狼狈但眼神不屈的恺撒和楚子航,又掠过深不可测的沈炼,最后落在被牢牢护住的路明非身上。他知道,事不可为了。
“……他们触及了家族的根基。”源稚生缓缓收刀入鞘,“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今日之事,蛇岐八家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他深深看了路明非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让路明非又是一哆嗦。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黑色风衣下摆扬起,准备离去。
压迫感十足的源稚生似乎真的要走了,路明非刚想松口气,却听见身旁传来恺撒冰冷的声音:
“等等。”
源稚生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沈炼也挑了挑眉,看向恺撒。
只见恺撒擦了擦嘴角之前被打出的血迹,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源大家长,这就想走了?”
楚子航虽未说话,却也上前一步,与恺撒并肩而立,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炼像是早有预料,叹了口气,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两个用黑色布条包裹的长条状物件便从他手中抛出,划过弧线,精准地落向恺撒和楚子航。
两人下意识接住,入手是沉甸甸的熟悉感。迅速扯开布条——恺撒手中是他那柄华丽的大马士革猎刀!而楚子航手中,赫然是他惯用的、闪烁着冷光的日本刀!这是昂热校长带来的武器支援。
武器在手,两人的气势瞬间暴涨!
刚才被完全压制的憋屈,身上火辣辣伤口的刺痛,都在握住刀柄的这一刻化为了更炽烈的战意。
恺撒挽了个刀花,猎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黄金瞳灼灼地盯住源稚生的背影:“刚才没有趁手的东西,打得不过瘾。现在,再来过?”
楚子航默默将刀横在身前,冰冷的刀身反射着路灯的光芒,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源稚生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掠过战意高昂的恺撒和楚子航,最后却落在了抱着胳膊、似乎不打算再插手的沈炼身上。沈
炼对着他耸了耸肩,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示意自己不会介入。
一丝明悟在源稚生眼中闪过。
他明白了沈炼的意图。沈炼不会主动对他出手,但同样,也不会阻止恺撒和楚子航挑战他。这是个微妙的平衡。
或许……这是个机会?既然不能全部留下,那么重创甚至留下恺撒和楚子航其中的一两个,也能最大限度消除威胁,而且,是“公平”对决,沈炼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源稚生握着蜘蛛切刀柄的手,悄然收紧。他重新转回身,正面面对恺撒和楚子航,声音依旧平淡:“既然两位还想继续,我奉陪。”
话音未落,恺撒已经动了!他如同扑击的雄狮,猎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源稚生面门!这一刀毫无花哨,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几乎是同时,楚子航也动了!他如同鬼魅般侧移,手中长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源稚生肋下!两人一正一奇,配合默契,攻势瞬间将源稚生笼罩!
源稚生眼神一凝,蜘蛛切再次出鞘!这一次,刀光更加凄冷!他身形微晃,巧妙地避开楚子航刁钻的侧袭,蜘蛛切精准无比地迎上恺撒的猎刀!
“铛!”
火星四溅!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恺撒只觉得一股比之前更加沉猛、更加凝聚的力量从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心中骇然!原来之前源稚生根本未尽全力!
源稚生格开恺撒的攻击,手腕翻转,蜘蛛切如同附骨之疽,贴着猎刀的刀身向上疾削,目标是恺撒的手指!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幻,如同未卜先知般,恰好躲开了楚子航紧随其后的横斩!
拿到武器后的恺撒和楚子航,攻势确实更加凌厉,配合也更加致命。但源稚生的剑术,却仿佛也随之提升了一个层次!他的刀法更加简洁,更加高效,每一刀都指向两人攻势中最薄弱的一点,或是逼得他们回防,或是强行打断他们的节奏。
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慢慢收紧,逐渐压制着两人的活动空间。蜘蛛切的刀光织成一片死亡的领域,恺撒和楚子航虽然勇猛,却仿佛陷入泥潭,每一次碰撞,每一次交锋,都感觉更加吃力,身上的细小伤口也在不断增加。
“他的目标……是师兄!”路明非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隐约发现,源稚生的攻击,至少有七成是冲着楚子航去的!
那些看似针对恺撒的杀招,往往最后都诡异地转向了沉默的楚子航!
楚子航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源稚生的刀,快、准、狠,而且带着一股阴柔的黏劲,常常让他感觉自己的刀势变得滞涩,难以发挥全力。好几次,蜘蛛切都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要害掠过。
源稚生确实改变了策略。他看出楚子航的威胁更大,那种沉默中的坚韧和精准的杀戮本能,比张扬的恺撒更危险。他打算先集中力量,重创甚至解决掉楚子航!
机会来了!
在格开恺撒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后,源稚生故意卖了个破绽给楚子航。楚子航果然中计,长刀如同毒蛇出洞,直刺他看似空门大开的胸口!
就在此时,源稚生眼中精光一闪,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险之又险地让过刀尖,蜘蛛切顺势下压,黏住了楚子航的刀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要将楚子航的刀绞飞!同时,他空着的左手如同鬼爪般探出,五指微曲,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楚子航的咽喉!
这一下变招极快极险!楚子航刀被黏住,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避无可避!
“师兄!”路明非失声惊呼。
恺撒也被源稚生刚才那一下格挡震得气血翻腾,救援不及!
一直作壁上观的沈炼,眼神微动,但脚步却没有迈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子航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他并没有强行抽刀,反而顺着源稚生绞杀的力量,猛地松开刀柄,同时身体向后仰倒,右脚如同鞭子般向上撩起,脚尖直踢源稚生下颌!
弃刀!搏命!
源稚生显然也没料到楚子航如此果决,抓向咽喉的手不得不回防,下压挡住这记撩踢。
“砰!”腿手相交,发出闷响。
楚子航借此机会,一个狼狈的后滚翻,脱离了战圈,虽然失去了武器,但总算避开了那致命一抓。他半跪在地上,微微喘息,眼神依旧冰冷地盯着源稚生。
源稚生握着刚刚夺来的、属于楚子航的刀,看着虎口有些发麻的左手,眼神更加冰冷。他没想到楚子航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击。
“够了。”
沈炼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挡在了楚子航和恺撒身前,看着源稚生。
“源大家长,热身也该结束了吧?”沈炼的目光扫过源稚生,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恺撒和喘息未定的楚子航,“再打下去,就没意思了。你真想逼我用‘那个’吗?”
沈炼的话语意味深长,带着明显的警告。他所说的“那个”,源稚生瞬间明白指的是那种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的诡异力量(须佐能乎)。
源稚生握着两把刀,沉默地与沈炼对视。街道上的空气再次凝固。他知道,沈炼的耐心是有限的。今晚,他不可能留下任何人了。
继续纠缠,只会逼沈炼真正动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几秒钟后,源稚生缓缓将楚子航的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什么也没说,再次转身,这一次,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远处的黑暗,消失不见。
确认源稚生真的离开后,路明非一屁股瘫坐在地,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恺撒有些不甘地啐了一口,将猎刀插回腰后,走到楚子航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楚子航默默捡起自己的刀,看向沈炼,低声道:“谢谢。”
沈炼摆了摆手,脸上那点笑意也收敛了:“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蛇岐八家的增援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路明非身上。
夜色深沉,东京的黑暗仿佛更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