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响带着凯尔萨斯,出现在沙塔斯城外围的占星者高台时,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一名正在高台边缘冥想的血精灵魔导师。
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然后,他手中的魔法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巴无声地张大,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
“王……王子殿下?”他用颤抖的声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瞬间在整个占星者高台,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的血精灵,从他们的居所、实验室、训练场中冲了出来。当他们看清那两个身影时,所有人都陷入了与第一个魔导师同样的、呆滞的状态。
他们中除了当初奉命来进攻沙塔斯的部队,还有很多人都是因为无法认同王子投靠燃烧军团的道路,才冒着生命危险,叛逃至此的。
而现在,这位他们曾经追随、后来又不得不背弃的领袖,竟然……来了。
那是他们的王子,凯尔萨斯·逐日者。他们绝不会认错。但他……变了。他身上那件华丽的、象征着王权与火焰的红金色法袍,变得破碎不堪,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与能量冲击的焦痕。他那头标志性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金发,凌乱地披散着,失去了光泽。
而他那张曾经充满了骄傲与自信的英俊面容,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与麻木。他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跟在那个神秘的亡灵身后,一步一步,机械地向前走着。
他眼中的邪能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两个空洞的、望不见底的黑洞。
“王子殿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呐!发生了什么?他这副样子……”
震惊、困惑、担忧、以及各种他们自己都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在所有占星者心中交织、发酵。
消息如同一场风暴,迅速从占星者高台,席卷了整个沙塔斯城!
这股风暴,很快便传到了另一端——奥尔多高台。当那些对血精灵和凯尔萨斯充满了刻骨仇恨的德莱尼祭司与守备官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无法遏制的愤怒与杀意!
“是他!那个屠夫!”一名眼角有着深深伤疤的奥尔多守备官,怒吼着提起了他的水晶战锤,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我永远不会忘记!就是他,带领着血精灵,在纳格兰,在泰罗卡,屠杀了我们多少同胞!他的手上,沾满了我们德莱尼人的鲜血!现在,这个投靠了燃烧军团的刽子手,竟然还敢踏上沙塔斯!”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抓住他!审判他!”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奥尔多卫兵,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迅速集结。他们冲下高台,在通往圣光平台的必经之路上,组成了一道充满了杀意的防线,将李响和凯尔萨斯的去路堵住。
整个沙塔斯城,因为这新仇旧恨,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一个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
而在下层城区,那间不起眼的酒馆里,“重铸纪元”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我……我没听错吧?”夜神·怒牙使劲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们说……队长……带着那个血精灵王子,回来了?他不是说出去办事吗?他办的事,就是把敌军总司令给绑回来了?!”
寅武和萨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法理解的震撼。他们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能想象出攻破风暴要塞的困难程度,但他们唯独想象不出,他们的会长,只是“出去走走”,就一个人,把这场战争的另一个核心反派,给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
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这是……神话。
“我……我……我没话说了……”一向话最多的夜神,此刻,竟变得语无伦次。而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在听到消息的瞬间,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是瑟兰妮。她拨开混乱的人群,拼命地向着奥尔多防线的方向跑去。当她终于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那两个身影时,她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她看到了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王子,也看到了那个平静地走在他身前的、熟悉的亡灵背影。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试一次。”那个在深夜回廊里,对她许下的、看似不可能的承诺,此刻,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活生生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没有杀死王子,他没有审判王子。他真的……把他从那个堕落的王座上,拉了下来,带回了这里。瑟兰妮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但这一次,流下的,不再是悲伤与绝望的泪水,而是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与感激。
她看着那个亡灵的背影,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显得无比神秘、甚至有些恐怖的背影,此刻,却仿佛散发着比圣光还要温暖、还要可靠的光芒。
她意识到,自己追随的不只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先知,而是一个……正在亲手创造神迹的英雄。
就在奥尔多与占星者的对峙,即将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时,一个沉稳而又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及时地响起。
“都住手!”大法师卡德加,在几名肯瑞托法师的护卫下,出现在了现场。他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双方,又将目光,投向了风暴中心的李响和凯尔萨斯。当他看到凯尔萨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即便是他,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用他那不容置疑的身份,制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骚乱。
“这里是沙塔斯,在纳鲁的注视下,不容许任何私斗。让开一条路。”
奥尔多的守备官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卡德加的威严面前,还是缓缓地收起了武器,让开了一条通道。李响向卡德加,投去了一个表示感谢的眼神,然后,便在全城所有民众、所有势力的注视下,带着如同木偶般的凯尔萨斯,继续向前。
他们在无数道充满了震惊、困惑、敌意、希望与感激的复杂目光中,这一亡灵一精灵的两个身影,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那通往圣光高台的阶梯。
他们,要去见纳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