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沈知遥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身前的男人。
顾承屿似乎也没打算用强,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了空间,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像锁定了猎物的猎手,牢牢地盯着她。
沈知遥一刻不敢停留,赤着脚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冰凉的水流扑在脸上,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发丝凌乱的自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快速洗漱,换上熨烫平整的职业套装,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重新描摹上精致却冰冷的妆容,她试图用这一切熟悉的盔甲将自己重新武装起来,变回那个无坚不摧的星耀总裁。
当她再次拉开浴室门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之前的狼狈和失控,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顾承屿还站在卧室里,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换上了笔挺的衬衫西裤,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袖扣。
见她出来,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却没说什么。
沈知遥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径直走向门口,拿起手包和车钥匙,拉开门就往外走。整个过程没有看他一眼,没有说一个字。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显示着主人急于离开的心情。
薯条摇着尾巴想凑过来,被她一个冷淡的眼神瞥开,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走到玄关,换鞋,开门,走出去,反手带上门——
“砰。”
一声轻响,将那个男人和他带来的所有混乱,暂时关在了门内。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她深吸了一口,却觉得胸口依旧堵得厉害。
红色跑车发出轰鸣,疾驰而去。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栋在视野里逐渐变小的别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阴魂不散。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而别墅内,顾承屿缓步走下楼梯。
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那辆红色的跑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深沉依旧,却带上了一丝志在必得的锐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的猎物,总有累的时候。
总有需要归巢的时候。
星耀传媒沈知遥办公室里。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照得透亮,却驱不散沈知遥眉宇间的阴霾。
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嘴里叼着根香烟想要点燃,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屏幕上还残留着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新闻推送。
助理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平板,脸上带着请示和担忧:“沈总,关于昨晚庆典和今早的那些新闻,需要联系公关部压下去吗?”
沈知遥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
压下去?
怎么压?照片拍得那么清楚,顾承屿的态度那么暧昧,甚至双方长辈都直接打电话来盖章认证了。
现在压新闻,岂不是欲盖弥彰,更显得她心虚?
她想起顾承屿那张势在必得的脸,想起奶奶那句“大大方方承认”,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逆反心理同时涌上心头。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疲惫和烦躁。
“不用了。”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破罐破破摔的意味,“越压越黑。冷处理吧,等新的热点出来自然就盖过去了。”
“是。”助理应声,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沈知遥疲惫地靠进椅背,点着刚刚没点燃的香烟。
与此同时,顾承屿刚结束一个越洋视频会议。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脸上带着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特助敲门进来,将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桌上,同时低声请示:“顾总,关于今天早上爆出的,您和沈总的那几条新闻,舆情部门请示,是否需要介入引导或者压下去?”
顾承屿拿起钢笔的手顿都没顿,流畅地在文件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笔锋凌厉。
他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新闻?”他淡淡反问,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什么新闻?我没看到。”
特助瞬间愣住,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背后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没看到?
自家老板这是默认了?甚至乐见其成?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恭敬地低下头:“明白了,顾总。是我多嘴了。”
“嗯。”顾承屿将签好的文件推过去,重新戴上了眼镜,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开始处理下一项工作,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特助屏住呼吸,拿起文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两个办公室,两种截然不同的指令。
一场由意外曝光引发的风暴,在当事人一方无奈放任、另一方推波助澜的诡异默契下,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加速蔓延。
而风暴中心的两人,一个试图用冷漠筑起围墙,另一个,则耐心地等待着围墙自己坍塌的那一刻。